辽阔的平野之上。 姚家上下四十几口人,个个半弓着腰,行尸走肉般拖着脚往前挪。 两侧押送的衙役不时甩出一鞭,不耐烦的催促。 距离拉近,能看见他们凌乱披散的发,还有破烂衣衫下凸出的骨骼。 孙成策马上前,叫住了那边的领头衙役。 两人拱手寒暄完,又头碰头密谋了几句。 队伍暂时停下。 文德厚带着文洵下了板车,见到姚玉成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是个华发半生的老人,衣袍宽大,骨瘦如柴,正半昏迷着趴在姚家小辈的背上。 见到文德厚,他努力抬了两下眼皮,虚弱的叹息道:“连你也过来了…朝中岂还有人呐…咳咳咳!” “祖父!” 背着他的少年惊呼一声,连忙放下人,卷起衣袖,拿里边干净的地方擦下他嘴角的血迹。 咳过血后,老人愈发虚弱下去。 文德厚吓得不行,担忧的问:“姚令君这是怎么了?” 少年让老人靠在自己怀里,痛苦道:“我们上路之后祖父就病了,一开始只是咳嗽,后来就……哎……” 文澜远远看着,觉得少年抱的更像一具骨架。 刚刚弟弟已经给她粗略的讲完了姚玉成的生平,她第一反应是不信。 是人就会有私心,怎么可能会有那样清正无私,一心为公的人? 可他开口第一句,就击碎了她的怀疑。 姚玉成的喘息急促了些,干黄的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 “爹,要不要给这位老先生点水啊?”文澜走到文德厚身边,低声道。 “你…你们有水吗?”抱着老人的少年难掩激动。 “有的。” 文澜转身拿了水囊过来,拔开盖子,掌心精神力不着痕迹的灌进去一些。 少年连连道了谢,小心地给祖父喂了一点。 细小的水流先缓和了干裂的唇,慢慢喝了好一会儿,姚玉成的状态总算好了些。 这条颤颤巍巍的命算是暂时保住。 文澜松了口气。 她旁边的文德厚更松了一口气。 “都围这干什么呢?让你们停下了吗?”押送姚家的衙役头领过来,怒声喝开了人,“赶紧起来走!老不死的,因为你耽误多少行程了!” 他抬脚要踢,少年连忙挡住。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他说着,弯身蹲下。 后边的女眷轻手轻脚的扶起老人放在他背上。 衙役教训完他们,又来赶文家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们找收拾呢!” 孙成在他旁边,三角眼露出凶光。 程大山忙上前来拉回人。 刚上了板车,那衙役又调转马头过来。 “都是流放犯人,谁让他们坐车的?” 他居高临下一挥手,押送姚家的衙役立马将板车团团围住。 “三哥,这不合适吧。”程大山拿出个笑脸出去交涉,“他们毕竟不是您的人犯。” “皇上明令,抄没家产,流放黎山,他们家不是?” “是。”程大山硬着头皮道。 “那他们的马车就该充公,带回虞都收归府库!”刘三指着他的鼻子,“你收受好处,伙同人犯殴打上官,罪在不赦,还敢在此与我争辩?” 姚家人多,所以刘三带的手下也多。 一群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程大山没什么悬念的怂了。 文家人被赶下马车,押送姚家的衙役坐上去。 “气死我了,这群贱人!”卫雅愤愤道。 文澜冷笑,“别着急,且看着吧。” 文家只七个人,而且身形多瘦小,自然好拉。 此时十多个衙役一坐上去,小黑顿时不干了。 杵在原地晃着大尾巴,死活不走一步。 其中一个衙役拿鞭子啪一声打在它屁股上。 文澜神色一凛,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 那衙役没来得及在意。 只见小黑长嘶一声,前蹄高高地扬起一个扭身。 马车跟着狠狠一晃。 文澜趁机摧毁了套在小黑身上的绳子。 小黑高声叫着冲出去,板车咣铛一声翻了个,上边的十来个小衙役全都狼狈的摔下来。 人和人叠在一起,痛苦的哎呦着。 文澜假装跑过去追马,路过衙役时一脚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