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城,白日。 太阳像一张发霉的饼。 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人来车往,显出些宽松的拥挤。 食物的香气和小贩的叫卖声顺着客栈半开的窗户飘进屋内,落到床头。 郭昭向来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点血色,神情羞赧道:“先生,我有些饿了。” 此时新药才喝到第二次,他的症状就有了明显的好转。 见他有胃口吃东西,慕容晏方才落下心神,叫店小二送几样清粥小菜上来。 房门推开,兼榆从小二身后挤进来,顺手接过他手中食案,搁在郭昭身前的方桌上。 “头儿,你道城中出了件什么稀罕事儿?”他放下吃食,满脸兴味的同慕容晏道。 “黄铜冠横死街头了?”慕容晏慢条斯理的切下两片黄芪。 “那倒没有。”兼榆神神秘秘的,“听说太守府出了个树妖,一夜之间树木疯长挤满了园子,人都进不去,现如今正招人砍了树往出运呢,我去瞧了,一上午运出了十几车树枝。” “树妖?”慕容晏手一顿,切歪了一片。 “外边都这么说,也有人骂太守丧良心,有神女惩治他之类的。” “……为什么是神女?” “也可能是神婆,或者神老头儿。”兼榆一本正经推测。 慕容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自己的属下,“我是问,流民为什么提到神女?” “不知道。”兼榆傻傻摇头。 这种重要吗? 慕容晏沉思起来,手上稳稳地将黄芪切成等厚的片,切完文澜给的,又切了两片自己原有的。 然后每样取了一片,泡进水里。 “那些树枝,找一个过来。”他道。 兼榆不理解,不过还是去了。 郭昭喝一碗粥的时候,将此事听了个完全,忍不住问:“先生,真的有神女吗?” “先生回答不了你,因为我证明不了他们存在与否。”慕容晏温和的教诲,“不过对百姓来说,大概能救他们于水火的就是神明。” 郭昭似懂非懂。 慕容晏由着他思考,自己着手研究两种黄芪的药效,粗浅的得到了个结果。 只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树妖的事。 他有种诡异的直觉,拥城太守的园子,多半是文澜祸害的。 等树枝拿回来,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因为那上面传递出的力量,与这些钩藤、黄芪还有土豆别无二致。 “头儿,怎么样?是树妖还是神?”兼榆兴致勃勃的问。 “不怎么样。”慕容晏扔了树枝,道:“宰了剩下几个黄铜冠,我们上路。” “好嘞!” 兼榆顿时把什么神啊妖的抛在脑后,挂上刀就跑了。 慕容晏看向遥远的北方。 他一向是个好奇心浅薄的人,这才更利于活着,可对那个小姑娘,他心底存了越来越多的好奇,几乎要溢出来。 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在一夜之间让树木疯长? 能让原本的药材发挥出成倍的药效? 她……难道真是神明? 神明本人拥有许多世俗的烦恼。 马走田那小子虽然遵守约定,给家里送了一大堆粮食蔬果,但解释原因时,直接简单粗暴的说,是神女的指示。 而文德厚对神明一事向来嗤之以鼻,认为这是一小部分人愚弄大众捏造出来的说辞。 所以大家都在怀疑流民的用心。 文琴猜的更多一些。 她平日负责煮饭,自然了解这种特别的米。 煮出来香香软软,即使有时候水放多放少都不会太难吃。 和程大山以前买回来的是同一种。 程大山和二妹走的近,那个破烂小孩说是神女的指引… 她默默看了一眼文澜,再次想起那天夜里——她黑发飘扬,满脸杀意的同自己说“过来!” “爹,我觉得对方也许是好意想帮帮我们。”文琴敛下心绪,分析道:“我们一行人身无长物,没什么好让人算计的,他们若有什么目的,也该从衙役那边下手。” 卫雅跟着点头。 心里不禁佩服自己的眼光:文家这位大姑娘果然是个心思多的,幸好自己以前说话做事都注意了,不然无意间得罪了她可不好。 “爹,不如等等看,他们若有意图,迟早会显露出来。”文洵道。 众人议定,此事才揭过去。 新送来的粮食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