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晏来到牛棚的时候,两弯新月似的眼睛微微瞪大。 大黄牛也许觉得他长相乖巧稚嫩看起来好欺负,往前走了两步,将硕大的牛头横在他跟前,低低的哞了一声。 牛嘴应该刚嚼完东西,嘴边留着白沫。 慕容晏退后一步,小心避开。 文澜侧眸看见,还觉得这小郎中真是娇弱,一个老牛也能吓到他。 她勾唇笑了笑,语气轻快的调侃了一句,“别怕,它不咬人。” 慕容晏目光一动,顺势露出些惊慌,躲到她另一侧,成功避免被牛口水蹭到。 胆小的样子也好看——文澜在心里默默评价了一句。 随后自然的伸手拍了拍牛脑门,黄牛立时踉跄着倒退两步。 文遇远远的看见两人,小手抱在一起,两根白白嫩嫩的大拇指疯狂的绕着圈。 他姐好色的毛病又犯了?不是出去找郎中吗?怎么骗个男人回来? 大虞可不是末世,随她撩拨完了就跑,这小白脸赖上她可怎么办? 他操心的深远,那厢文澜已经同爹介绍了来人。 小郎中年纪轻,文德厚显然有些不信任,不过礼数依旧做的周到。 慕容晏回礼,而后跪坐在张氏跟前,将脉枕放在药箱上,伸手道:“夫人请。” 他声音温和好听,动作不疾不徐,举手投足间有种刻在骨子里的矜贵教养。 这样干净的少年郎中,让张氏伸出的手缩了缩。 连日赶路都是风沙,她手腕脏的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慕容晏并未在意,手指没有丝毫犹豫的落在她腕脉上。 “自古只有病人挑郎中,没有郎中挑病人的。”他看出张氏的窘迫,很自然的安抚了一句,而后问:“夫人前日感染过风寒,可对?” 张氏松弛下来,点头。 文澜翻出老郎中留下的药方递过来。 慕容晏一手接过,垂眸看了看。 用药精准老练,看的出来那老头儿水平不错,治好风寒应是绰绰有余。 不过…… “夫人这头痛,不是近日才有的吧?” 张氏道:“以前在家时也偶尔头痛,不过只一会儿就过去了,所以没太在意。” “家中这么些人,想必都是夫人里外操持,很是劳心劳神吧。”慕容晏微微压了压手指。 张氏脉象很奇怪,她的风寒不是什么大问题,脑中疼痛应该是劳神之状,可偏偏脉搏有力,不像是精神虚弱的样子。 “尚可。” 她说完,文德厚在旁边补了一句,“她的确想事情想多了更容易头痛。” 慕容晏又同张氏确认了这点,收手道:“夫人头痛是长期劳神费心所致,因得了风寒才把病根带出来。这是经年累月来的病,医治也得慢慢调理,在下可以先为夫人针灸,疏通经络,头痛能缓和许多。” 这一听就很麻烦,张氏迟疑道:“…要多少银两啊?” “不收诊金。”慕容晏笑道:“令嫒卖与我一株品相上佳的参,我想交个人情,请她以后采到的药材先给我。” “可……我们明日就走了……” “他也去黎山。”文澜目光中充满兴味。 这娇娇的干净少年,坐下来诊病时有种不动如山的力量,并不冷峻峭拔,是那种端庄的沉稳,宽和的包容。 这样的气度压了他的容色一头,很容易让人忽略他面相的稚嫩,产生信任感。 她正看得投入,手背忽然被人敲了敲。 小奶音低低的在她身侧响起,“姐,收收你的哈喇子。” 文澜下意识抬手蹭了蹭嘴角…… 什么都没有! “讨厌鬼!”她垂下头,咬牙切齿低声喊他。 文遇抱胸仰头看她,“烦人精,你不是又要祸害良家妇男了吧?好好一个人,怎么让你忽悠去黎山的?” 文澜:“?!” 这可真冤枉啊! 拉着小萝卜头避开人,她道:“什么叫我忽悠,是他自己要去黎山,跟我没关系!” 文遇乌溜溜的大眼睛审视着她,文澜磊落的任他看。 “好吧,那你也对他动歪心思了,长得那么小,成年了吗?” “我问过了,刚满十八。” 文遇冷笑一声,拿眼睛瞥她。 文澜讪笑,而后立即狡辩道:“我又没想怎么样,一路上看看养养眼而已,不然整日看孙成李全那两张神奇的脸,你觉得你姐还有机会寿终正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