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青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端着拂尘的手心迅速被汗浸湿,很是黏腻。 怪不得他反应大。 毕竟他才亲眼目睹过,聂台是如何被打发的,心中难免生出些唇亡齿寒的惴惴之感。 他将头垂得更低了些,不自主地向着顾光耀的方向瞟,希望能获得些精神鼓励,可惜太子殿下此时正“十分专注”地跪拜着,根本无暇与他眼神交流。 陈元青听着皇上还在与顾九卿一问一答关于“白虹贯日”之像,心中不禁思量起来: 聂家这事儿,是因着牵连了常宁公主,皇上护女心切,这才落得个这般下场。 那这白虹贯日之说,更是有关星象吉凶,国运昌隆,想来皇上定不会那般轻轻放过……思及此处,陈元青咽了口唾沫,心神稍稳。 紧接着就听昊元帝唤了句国师,他紧忙应承。 “这白虹贯日入营室的推算,给九卿也讲讲吧。” 陈元青道了句遵旨,将不祥之天象和对江幼毒害生父嫡母的恶事一一讲来,最后向着江幼道:“幼丫头,舅舅虽未伴着你长大,但与你嫡母究竟有血缘之情,她魂归西天,自是唏嘘不已……”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 江幼瞅着他这副无限唏嘘的模样,心里倒是明白了几分。 原来他给江丰茂喂了毒药,又巴巴地送进王府里,是为了这一出戏啊…… 禁军很快就完成了对宣王府的搜查,当周义武的声音从御书房外响起时,顾光耀和陈元青的眉头双双一挑,眸中各自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查抄过无数府邸的禁军,对搜查一事最为熟练,无论你将东西藏于何处,他们总有法子发现蹊跷,挨个挖出来。 江丰茂和陈氏丧命的时间,正逢年节,不好碰白事,因此顾光耀和陈元青才料定,那尸体一定还藏在王府中。 只要被禁军搜到,她就绝难翻身! 周义武迈着稳健的步子进来,向着上首之人行礼道:“回禀陛下,未在宣王府内发现任何尸首。” “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 来自顾光耀和陈元青两道嗓音不约而同地响起,又紧忙各自收了声。 周义武镇定从容,丝毫不被两人的声音所影响,面上一片肃然。 御书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启禀父皇,有关此事,儿臣倒是略知一二。” 顾九卿温醇的声音响起:“一月底,阿幼的嫡母陈氏寻来盛京,住进儿臣府上。” “当日稍晚些,阿幼的生父江丰茂也找上门,住了进来。” “二人在府上与儿臣说了件骇人听闻之事,并立下字据,请父皇查看。”说着,他向前走了一步,双手呈上一份奏疏。 眼见着德宝迈着小碎步,将那奏疏接过,又轻巧恭敬地奉给皇上,陈元青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妙。 紧接着便听江幼道:“启禀父皇,大约在臣妾生父和嫡母住进王府的三日左右,两人哭着寻来,言语间很是惊恐哀戚。” “臣妾生父江丰茂直言,他和嫡母二人是受了舅舅的胁迫,从景阳城一路押来盛京,又被舅舅下了毒,惊惶下才躲到王府中。” 江幼的声音似乎有些啜泣之声,道:“臣妾想着,舅舅到底是一家人,如何做得这等狠毒之事,这才并未声张,给生父和嫡母解毒后,遣送回了老家。” “那字据便是二人临行时所立,白纸黑字做不得假……舅舅啊!” 江幼的目光转向陈元青,其中戏谑玩味之意十足,声音却极其哀戚,道:“舅舅,您也说妾身是您的外甥女,又为何这般相待?嫡母与您,到底还有血脉之情啊。” 说完,她向着皇上盈盈下拜,哽咽道:“还请父皇明鉴……” 一副被亲人伤害的伤心欲绝模样。 “啪!”随着皇上脸色铁青地把奏疏狠狠地拍在桌面上,顾光耀和陈元青两人只觉得如坠深渊—— 高下立现,胜负已分。 昊元帝大怒。 指着顾光耀的鼻子大骂他,结党营私,心术不正,一肚子坏水。 顾光耀自然不能承认今日这场戏是他撺掇的,只能僵着脖子,一个劲的解释说,关于这些事,他全然不知。今日来此,不过是给皇上过目自己的耕井新政的奏疏而已…… “你是储君啊!” 昊元帝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长叹一口气,继续道:“你不想着体国安民,社稷大政,整日蝇营狗苟地钻心这些鬼祟伎俩,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国将不国!”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顾光耀整个人彻底蔫了,只能不断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