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盛京城内数一数二的,走高端路线的酒楼,广福楼的菜价自然算不得便宜,即便是一盅最最平常的酒水,也要比寻常名不见经传的小酒馆贵上几两银子。 所以,在这广福楼中饮酒用餐的,也多为城中有头脸的人物,便不是官员,也是些富庶的商贾,总之都是些不差银钱的。 有头脸的人物嘛,相对来说,都是要脸面的。 广福楼中甚少会发生些吵嚷之事,即便是有些个不顺心的磕碰,摆摆各自身家背景的谱儿,再互相盘个道儿、透个底儿,也不会针尖对麦芒似的死磕到底。 最后在掌柜的斡旋下,端上两盏化干戈为玉帛的美酒,把那些个不愉快通通泯在酒里,全当是新结交个朋友,说不定日后还能一道谈桩买卖呢,何至于撕破脸皮? “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大家都懂得。 因此,楼梯口的磕碰和惨叫声,立刻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更有不少人都认出了那位身穿竹青色锦袍的乌眼青公子,正是巨商高洪阳的独子,高子林。 众人皆知,这位高公子仗着亲爹的势力的钱财,从不是个省油的灯,纨绔霸道得很,别说是平头百姓,便是些品阶不高的小官,都要敬他三分。 谁要是惹了他,多半要被收拾得够呛。 年前便是因着一些小事,高子林便将老实厚道的刘铁匠一家,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今儿不知是谁这般倒霉,竟惹了这么个冤家。 众人思索间,就见到从楼梯处走下来四人,打头的是一位身穿素白锦缎长裙的女子,身段窈窕,姿貌端华,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沉稳练达的气质,再配上那如画的眉目,更显得飘逸出尘,仿若不惹尘埃的仙子降临。 在她身后是一名丫鬟,和两名青年公子,一个身穿着海棠红云锦长衫,另一个则一袭宝蓝色蜀锦长衫,俱是相貌堂堂,面如冠玉。 两人一左一后的站在女子身侧,眉眼间透着一股子高贵倨傲的神色。 跑堂小二知道这位高公子并非善类,约莫着今日之事不好善了,已第一时间禀了掌柜,那掌柜约莫四十来岁,瞧着便是个场面上的人,一眼看出两边都是不好相与的,急忙陪着笑脸各自说好话—— 一说人之道和为贵,互让几尺又何妨?良言一句三春暖,恶语相加六月霜啊! 又说大家有话好说嘛,知道两边心中都有气,但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谈嘛,吵架也解决不了什么事情,对不对啊? 再说大过年的,出门在外便是图个乐呵, 掌柜的一通输出,说的是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再看两边都是一派无动于衷的架势,心中不禁叫苦:看来今日这事儿,是不好善终了。 果然,已醒了七分酒的高子林率先张口骂道:“除非给小爷跪地磕三个响头,否则这事儿绝完不了!” 顾灵瑶冷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公子磕头!你……” 顾雅贞还是有些理智,不想事情闹大,一边止了顾灵瑶的话,一边双手抱拳向着那高子林道:“今日之事,不过是桩误会,因着公子行为不端,情急下才对你动了手,不若就此算了,公子受伤的诊金,我们加倍奉上,如何?” “我呸!” 高子林一瞪眼珠子,嚷嚷道:“小爷缺那几两碎银子!?不如也揍你们一顿,再赔些诊金银子行不行啊?” 被胡搅蛮缠着辩驳的雅贞郡主,登时了然:这人就是个流氓无赖。 她自小被教育的是“近君子,远小人”,只觉得再多说一句话都是自降身份,因此微微一哂,抛下一句:“庸猥之徒,器小志近”后,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高子林虽不明白这八个字啥意思,但也听出不是什么好词,登时怒火攻心,下令道:“都他娘的上!谁下手最重,小爷有赏!” 他的话音才落,一群家丁就向着江幼几人冲上来,个个脸上凶神恶煞,手里还攥着木棍子,架势十分骇人,像是要拼命的样子。 广福楼的掌柜暗自退了两步,低声吩咐小二道:“快去医馆请几位郎中来,务必要精通外伤的!” 既然劝架不成,他能做的,也只有及时请来郎中,再加上为那三位客人祈福了。 唉。 瞧着那小娘子纤细窈窕身姿,再看另外两位的翩翩少年模样……哪里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混账家丁的对手啊! 不光是掌柜的,其他客人也为三人捏了一把冷汗,甚至有些夫人小姐,已经先一步捂住了眼睛,不忍看到那等血腥的场面。 顾灵瑶紧忙挪到江幼身边,小声道:“三皇嫂,快收拾了他们!” 顾雅贞闻声,也侧头望向江幼,蹙眉道:“这么多人,她一个人搞得定吗?早知这样,真该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