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暗卫把盛京的消息传到嘉城时,已是一月初。 主帐中,顾九卿将信拿给江幼,道:“我这位二哥……倒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自从忠勇侯府中搜出与倭寇勾结的罪证,郑镜明对勾结倭寇、铸假银锭以冲抵军饷等罪责供认不讳,坦白一切都是他谋划的,与他人无关。 昊元帝震怒,即刻下令将其斩首示众,忠勇侯府的男丁流放,女眷尽数充作贱籍。 显赫一时的忠勇侯府,彻底倒了。 这个曾被称为“东楚钱袋子”的权贵侯府,就这样在储君为了自保的关节上,被当作替罪羊残忍的一刀斩杀。 太子顾光耀虽勉强逃过了责罚,却也被昊元帝狠狠地斥责了一番,更是怒骂他识人不明,良莠忠奸不辨,如何坐稳储君之位! 不仅夺了他的协政之权,更是禁足一年以示惩戒。 江幼看着信,随口道:“看来皇上一时半会,还不想动这位东楚的储君。” 不知是因为储君变动,背后牵扯太大,昊元帝不愿朝堂再起波澜? 还是昊元帝对太子仍抱有信心,相信他是清白的? 顾九卿笑道:“这般结果,我并不意外。” 打从一开始,顾九卿就没想着这东海之事能彻底扳倒顾光耀,他来此的初衷只是为了招抚海寇,解沿海百姓之苦,增强军事力量。 这倭寇勾结和铸假银锭之事,纯纯的附加价值。 因此那供词和账本,都只是着人送往盛京,他本人则继续留在这嘉城完成招抚之事。 他没想到的是,顾光耀竟然真的选择用自断一臂的方式自保——以忠勇侯府的没落给自己洗清嫌疑。 甚至。 顾九卿怀疑,他在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拉忠勇侯府下水,否则送往倭寇荒岛上一箱箱的兵器粮草的签章,又怎么会是郑镜明的呢? 不得不说,顾光耀这一手“大义灭亲”做得极为心狠手辣。 若是其他人,昊元帝一定会以为是栽赃陷害,但是那忠勇侯府却并非无关人等,那是顾光耀的岳家,太子妃郑双双的娘家,打碎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情。 所以昊元帝才只是以夺权和禁足做训诫的样子,来堵其他言官的口。 江幼颔首,道:“看来盛京的水要浑了。” 在东楚的政权结构中,至高无上的君权之下,便是政治、军事、财政三足鼎立,维持着东楚朝堂的稳定。 而现在,随着统管财政三司的位置空缺和太子顾光耀的一朝失势,盛京各方势力开始了重新一轮的角逐和洗牌。 只是不知道,经此一事后,顾光耀还能不能支棱起来,若是就此歇菜,那么这东楚的储君之位,或许就要易主了。 顾九卿笑道:“别人如何,我且不做评论,不过我这位二哥,是一定不会就此失意的。” 顾光耀以庶皇子身份,隐忍在大哥光环下多年,一朝成为储君,如何肯轻易罢休? 一旦沾染了权利的滋味,就很难再放弃。 江幼表示赞同:“尤其他还有位相当能干的宠妃母后。” 既倭寇之患已解,接下来便是招抚涠雾岛的岛民。 顾九卿决定立即启程去拜访罗万海。 听了他这话,桑北延的眉头微挑了半分,金眸中闪过一抹兴味,只觉得即将有一场好戏要上演…… 嘉城码头前,停靠着一艘小巧的桨船,船身半隐在栈桥下,周围似乎有鱼群,船边水面上偶然翻出些水泡。 江幼灵活的跃至船头,手里抓起掌舵的竿子,笑眯眯的望着后上船的桑北延和顾九卿,两人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分坐在船身两侧。 她往两人手中各塞了一只船桨,道:“既然此次去涠雾岛只咱们三个人,就得辛苦二位划船了。” 虽然她的空间里有数种速度飞快的小艇游轮,但江幼并没有随便“露富”的习惯,且这两位都是精力充沛、身手绝伦的青年,多划划船也不是什么坏事。 体验海滨生活嘛。 前世,她执行某次任务时,见过公园景区里的收费项目,其中划船项目可是半小时要收费二百来块呢。 现在让他们划个痛快,还不收钱。 不香吗? 她先是给桑北延喂了一片晕船药,让两人分别坐在左右后梢,瞧着他们对桨船有些陌生的模样,才道:一手扶住夹在腋下的船桨一端,两脚踏在船桨的另一端,两脚伸缩蹬踏间,这桨就能一下一下地击水推进。 “以咱们跟涠雾岛的距离,只要你们二位不偷懒,半个时辰就能到。” 庄廷站在栈桥上,一脸心疼地望着顾九卿: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