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知聿几人走了一会儿,几个人相继离开,宋时也一个人踩着夕阳出了学校。
刚出校门,便被一个人拦住:“宋时。”
宋时停下,后退半步,眸光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轻笑:“好久不见,宋先生。”
宋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你可以叫我大哥。”
一段时间没见,他变了很多。
身上也不再是得体的西装,针织的灰色羊毛衫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身上,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气息。
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也被拿下了,那双曾经写满了傲慢的眼睛,就这样暴露在夕阳下。
宋时的眼前。
写满了颓废,和被现实打磨之后的平和。
曾经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今日身形落寞的宋朝。
很多时候,宋时都不得不感慨世事弄人。
她抿抿唇,没接他的话:“有事吗?”
“父亲去世了。”
宋时一怔。
显然是有些没想到。
“你是想说,如果我当初肯拿药救他,他就不会走了?”
“不是。”宋朝摇摇头。
也许是宋家的倒台给这位昔日的上位者带来的打击太重了,他叹了口气,“父亲突然病重,撒手人寰。明天是葬礼,我希望你能过来……”
宋朝喉结滚动,嘴唇嗫嚅,眼眶里盈着泪,“还有枝意。我们是一家人,不论曾经闹得多难看,但,毕竟是一家人。再者,死者为大……”
宋时抿唇,满心的敌意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就没享受过一点儿亲情的温存。
仅存不多的亲情,还是来自和她同样被命运捉弄的宋枝意。
但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她抿抿唇:“我帮你问问枝意。”
“好,麻烦你了。”宋朝说,温和得像一个兄长,“你刚忙完,吃晚饭了吗?我请你吧。”
宋时张口想拒绝。
宋朝说:“就当是我对你道歉和弥补,虽然我知道这还不够。”
宋时没说话了。
绿灯亮了,宋时要过马路,宋朝也抬脚跟上,和宋时并排走着。
两个人一路无言,走到马路对岸的时候,宋朝突然偏头问她:“介意我抽烟吗?”
宋时再次愣住。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宋朝是宋志成乃至整个宋家最引以为傲的长子。为人聪慧,有礼节,有手段,却也有洁癖,从来不沾烟酒。
她摇摇头:“不介意。”
“谢谢。”宋朝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支烟点着,放到嘴边。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苍穹中零星点缀着几颗星子,明明灭灭的,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
这个时间点儿刚好是学生们出来聚餐用餐的高峰期。
路边来来往往的,。
宋时双手插兜,宋朝跟在她身边,捻着烟,吐出来一个烟圈儿。
他身形高大,平时都是站得笔直,脊背也绷得紧紧,此刻却微微有些佝偻。
一时间两人无话,就在宋时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宋朝突然出声了:“其实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抱过你几次。”
宋时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个。
但宋朝显然也没有让她接话的意思,一个人捏着烟,兀自将自己陷入到往事的回忆之中去,“你那时候挺爱哭的,爸和妈怎么哄你都没有用,只有我抱你的时候,你才会安静下来。”
“你也许不记得了,那段时间你很粘人,晚上睡觉的时候,爸和妈在身边你会睡不着,一直哭,必须要我抱着才能睡着。但是半夜的时候,又总会尿我一身。”
宋时:……
她很想告诉他,那是原主,不是她。
她拒绝承认这么丢人的事是她做出来的。
但是在宋朝眼里,她其实就是原主。
“没办法,我就只能自己爬起来给你换衣服,洗衣服,哄你睡了之后才去洗澡。”说到这里,宋朝唇角隐约有了几分笑意,“小时,你其实挺好哄地,催眠的童谣唱到第二句,你就能睡着了。”
宋时偏开头,生硬地说:“我不记得了。”
“你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也正常。”宋朝也不介意,浅浅笑开,继续说,“所以到后来,爸妈工作忙,很少回家,直接把你扔给我照顾了。以至于你刚学会说话的时候,第一个叫的就是哥哥。”
宋时了然。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主从小就和罗红宋志成亲近不起来。
这两人一个偏心于宋朝,一个偏心于宋暮,她这个最小的,从宋朝的小尾巴,变成了宋暮的小尾巴,到后来又成了顾辰的小尾巴。
宋朝说:“你四岁那年,我十岁,妈要带我出国留学,本来想瞒着你的,但是你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