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在宋时的眼神压迫下忍着屈辱签完合同，宋时心满意足地收走合同，对他笑了下：“那我就先走了，多谢你的配合，剩下的钱记得自觉点分期还我哦。”
顾辰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才从牙关间挤出来一个“嗯”。
宋时满意的离开，将合同收好，才打开手机看周越发来的消息。
那段录音她也反复听了两遍，越听越觉得许昭这姑娘挺离谱的。
到底是恨她恨到了什么地步，才会想着在周越面前大肆抹黑她？
宋时不理解，也不想多想，顺手将录音保存下来，抬脚去找宋家人。
罗红的病房私人专属套间，在四楼，宋时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正要下楼的周越。
宋时诧异：“你朋友住四楼？”
“周越点头，想到刚才在病房里看见的傅斯年的惨相，原本为宋时提着的一颗心也放松了下来：“你朋友也在四楼？”
“我养母在。”宋时抿唇，抬眼就看见从病房里拉开门出来往这里走的宋志成，“我来看看她。”
周越随着她的视线向后偏头，显然宋志成也注意到了他，往这里走的步子加快了些。
“你先去吧，结束了联系我，我来接你。”
“好。”
周越离开，宋时向宋志成走去。
宋志成眼睁睁看着周越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没追上，只好将注意力又放在宋时身上，脸上堆笑：“小时，来啦？刚才那位是？”
“一个朋友。”宋时抿唇，显然是不想多说的样子。
宋志成一愣，自然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不过刚才他虽然离得远，但也真实地看清楚了那人的身份。
是周三爷不假。
想到上次周三爷在宋家门前为宋时出头的一幕，宋志成心里隐约有了计较。
“行行行，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了，我就不掺和了。”他讪讪地转身，为宋时带路，“你妈妈昨天刚醒，一醒过来就说要见你。小时啊，你虽然不是我们宋家的女儿，但也和我和你二哥朝夕相处生活了二十几年，也算宋家半个半个女儿了，以后啊在外面工作辛苦，就常回来看看。”
宋时没说话。
宋志成的这些话，一字一句言辞恳切，却又无处不在敲打提醒她，他们对他的养育之恩。
如果她没有原主当初被赶出家门时的那些记忆，可能还真的会被宋志成这些话说得心生愧疚，而对他们感恩戴德。
说起来，这还是她重生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传闻中的养父。
国字脸，头发黑白双掺，一脸慈眉善目好亲近的样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好亲近的人，在赶原主出家门时却是一点儿情面也不讲。
她到现在还记得，宋志成那天说的话：“宋时，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宋家的小姐，我们已经养了你二十多年，现在枝意要回来了，你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爱死哪儿死哪儿去！”
现在又好像忘了自己当初的一言一行，对她说这些，真当她是好骗的吗？
宋时垂着眸，任由宋志成说烂了嘴皮子，也不发一言。
宋志成接连碰壁，心里也不怎么高兴了，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拉着老脸强颜欢笑。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罗红的病房。
宋暮正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宋枝意则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将削好皮的苹果和芒果切成小块，放到宋暮面前的透明果盘中。
见宋时进来，宋暮掀了掀眼皮子，嗤笑：“哟，我当是谁呢，小时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攀上大款就看不上我们宋家了呢！”
“宋暮！”宋志成冷喝，“你闭嘴！”
宋暮白了宋时一眼，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宋枝意给宋时倒了杯水，宋时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宋志成就从中间挤进来：“小时，你去看看你妈妈，她太想你了，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
宋时沉默地往罗红的病床前走了两步。
罗红病得不轻，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脸色苍白，头发也都掉光了，整个人看着十分憔悴虚弱，目光也浑浊一片，迟缓地转向宋时。
欣喜，麻木，不甘，不舍，以及只能认命的妥协。
这是属于将死之人的眼神。
人到临死前，总会不可避免地回顾起自己的一生。
为遗憾而忏悔，为失去而痛苦。
她前世在末世直面死亡太多次，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心情也早就从最开始的恐惧难过而变得麻木。
宋时静静地和罗红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说话。
罗红是病得无力再说话了，宋时则是无话可说。
“小时，还愣着干嘛？快过去快过去！”宋志成撺掇道，“快去和你妈说说话，你们母女俩也有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