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强忍眼泪的徐二桌,林桃忽然就觉得这些日子吃的苦好像都值当了。 老二这孩子……长大了! 那颗曾经依靠她慢慢生长的小树苗,正在慢慢撑开她的遮挡,正在长出茂密的树叶试图为她遮风挡雨。 “傻孩子!”将人揽入怀里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和这小子离得这么近。 “娘,在你来到我们身边之前,我痛恨这个世界,痛恨这世上所有的人!是你!是你来我们身边,教会了我们什么才是真正的活着,更教会了我们家的意义。 以后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看着我们成家,看着我们立业,看着你的孙儿长大成人。”徐二桌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想法。 语毕,林桃为之颤栗。 她来到这里…… 老二刚才说,她来到这里以后! 难、难道说…… 慌乱低头,正好对上徐二桌那双通红的眸子。 “你、你们……” 徐二桌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个劲的点头。 “娘,我们是笨,不是傻。可我们知道,这世上除了娘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对我们这般好。这辈子,你就是我们的娘。” 讲真的,即便到了此刻,林桃心里依旧为之震惊。 为了不让几个孩子心生疑惑,她甚至到如今,都还是穿原主喜爱的灰色粗布衣裳。头上也从来都只拿一块灰包着。 她一直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太多的破绽。没曾想,几个看着呆头呆脑的孩子,居然早就看出她和原主不一样了。 那这一路走来…… 她想起初到这里时,下到断崖采石耳时,大炕趴在上面一声声喊娘的场景。 又想起面对老徐家人时,几个孩子将她护在身后的场景…… 原来……几个孩子一直护着的都是她,而不是原主。 思量间,角落小屋的门打开,一个一头卷发的高挑男子走了出来。 “你、你不是北漠人?”二桌一声惊呼站起身来:“不、你的眼睛和头发,明明就是北漠人。可你的五官……” 林桃也皱起了眉,二桌说得没错。 西栖人是不可能有北漠人那般深邃的眼眸的。 更何况,这男人的瞳色,并不是西栖人的黑色,而是北漠人才有的深蓝色。 还有那一头的卷发……明明也是北漠人独有的。 可明明他的五官轮廓却又是西栖人才有的柔和,不似北漠人那般粗矿。 “我娘是北漠人,我爹是西栖人。”男人轻弹额前的卷发,嗓音低沉沙哑。 “那、那你既然是北漠人,怎么会又会被北漠人抓了呢?”徐二桌问。 男人似是嘲讽的哼笑道:“北漠人也有和西栖一样的穷人,西栖的穷人不也常被买来卖去的嘛。” 徐二桌一时语塞。 而林桃的目光,却是落在男人微微敞开的衣襟里的锁骨上。 清晰漂亮的锁骨上,有着贯穿伤留下的狰狞疤痕,莫名让他整个人有了种残破的美。 而那扭曲的疤痕下方,似有一个囚字。 要知道,北漠的字,就跟蚯蚓似的。西栖的字,更像她上一世时的汉字。 所以这囚字,绝对是在西栖留下的。 她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在西栖犯了重罪被流放之人,便会在胸膛上烙下囚字,然后以铁链扣住锁骨,流放到像望哨坡那种边境地方,或是充军,或是做苦力。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男人拢了拢衣襟。 收回目光,她看着手里的买卖契约,差点被上面那句“若是奴隶私逃,也奇尔泰商队无关”气笑了。 没有奴隶的身份、名字、名牌就算了,这句话是什么鬼! 最后,林桃仔细看完契约书。 整个人都无语了。 这小子,指定是怕她知道借钱的事,这契约书上连银子数量都没有写。 “也是怪了,契约书上没有他的名字,也没有写上你花的银子数量……” 她话还没说完呢,二桌就慌忙接话:“二、二十两。” “二百两。” 男人这么一开口,林桃和徐二桌都沉默了。 两道目光的注视下,男人视若无睹道:“说谎是对主人不忠诚的表现。” 林桃眉头高挑,转头看向徐二桌。 只见那小子将头一低,结结巴巴道:“是、是二百两。” “你哪来这么多钱?”林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