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荻听到一半眼睛就红了,心里酸酸的很不好受。 她握住太上皇枯瘦嶙峋的手,柔声道:“往事不可追,可来日之路总归存有希望。我看得明白,这些日子太后时刻挂念着您的伤势,心中就必然还存着一丝情分。只要您肯坚持,未必没有解开心结的一日。” “真的吗?若真如你所说,婉儿愿意解开心结,那我这一生便了无遗憾了。”太上皇苦笑道。 他长长叹了口气,忽而又拍了拍慕容荻的手背:“孙媳妇,我与婉儿的陈年往事已成定局,但你呢? 你的性子执拗不服输,寒儿又那么别扭不肯低头,我已经犯过错误,悔恨终生,真是怕你们两个重蹈覆辙啊……” 慕容荻一愣,心头忽而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晦涩不清。 似乎是……难过? 可她为何难过?狗王爷厌恶她入骨,她也早就迫不及待要尽快拿到和离书离开寒王府。 他们二人,往后注定不会有更多交集了。 她这般垂眸想着,心里憋闷。那边太上皇已经将衣袍穿戴整齐,神色恢复如常。 “走吧孙媳妇,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尽快出去知会一声,免得婉儿担忧。” 慕容荻回过神,应了一声,将桌上散乱的银针棉布通通收回药箱。要走时,她却忽然想起什么,叫住将要离开的太上皇:“皇爷爷,我还有一事 想问。” “嗯?” 太上皇回头扬了扬眉:“你我现在知根知底,孙媳妇有事直说就是。” 慕容荻咬了咬牙,“皇爷爷,我们……还有没有回去的可能?” 她没说明回到哪里,可一切早已不言而喻。 太上皇闻言无言静默良久,脸上神色复杂,最终化为一句喟叹。 “回不去了?” 慕容荻心猛地一沉。 太上皇摇摇头,“一切因果,冥冥中自有上天注定,你我也只不过是命定之人。事已至此,不如顺势而为,何必作茧自缚徒增烦恼呢?” 说完,便自顾走了出去,只留慕容荻一人在屋内怔忡。 一切因果,冥冥中自有上天注定。 何必作茧自缚。 可,太上皇一番话似是而非、云里雾里,却似乎并未下过定论! 难道…… 并非完全没有回去的法子? 慕容荻眸中闪过一丝异芒,随后飞快敛去,快步跟了上去。 …… 慈安殿正殿。 皇太后等了半晌,终于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忙关切问道:“如何?伤势可有恶化?” 太上皇低咳了一声,示意般看向慕容荻。 慕容荻会意,上前一步道:“回皇奶奶,皇爷爷的伤势虽未恶化,但仍需细致调养。我已为皇爷爷施针推拿,又下了一副补血养气的方子,每隔两日日煎熬一剂,保证皇爷爷的伤势痊愈,身体康健。” 说着, 她皱眉:“不过……” “不过什么?” 皇太后刚松了口气,又随着她的话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慕容荻回看了太上皇一眼,笑容中多出几分意味深长,道:“此番皇爷爷失血过多,于肺腑经脉亦是有损。这段日子需得时时刻刻保持心态平和愉悦,切勿动怒、忧思,否则难免落下病根儿。” 闻言,太上皇暗中给了她一个说的漂亮的眼神,而后抬起头眼巴巴盯着皇太后。 “孙媳妇说得对,我瞧着近些日子御花园的芍药花开了,可一想到这么美的花却只能我一人独赏,便总觉得寂寥孤单,这一寂寥一孤单,伤口更时常疼痛难忍啊。” 慕容荻立刻心领神会,接话道:“对了,赏花游园也有利于病人的身心健康。皇奶奶您若是有空,不如就当照顾照顾伤患,陪皇爷爷同去赏花,散心解闷如何?”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默契十足,皇太后的脸色不由一分一分软化下来,露出几分犹豫。 太上皇眼珠一转,当即捂着胸口咳嗽两声,长吁短叹:“唉,我年纪大了,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住口!” 皇太后皱眉喝止:“你是万金之躯,自有真龙庇佑,定然会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见她这幅模样,太上皇顿时眉开眼笑,“对对对,定然长命百岁,能与婉儿共白 首。那……婉儿你同意陪我一起游园赏芍药了?” 皇太后撇了撇嘴,“看哀家那日心情如何吧。” 说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