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卿跪在龙床边,低声安慰道:“皇帝舅舅,您现在分不得神,这些事您放心交给战夜烬来处理吧。”
皇帝没有接话,兀自攥紧她的手,一字一顿地努力把话说清楚,“萧濯狼子野心,朕的病许是跟他脱不开干系。朕将遗诏藏在了暗格中,李公公清楚。”
闻言,温宛卿下意识回头看身后的李公公和院正,见李公公微微颔首,她才回过头,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皇帝舅舅,这些花您留着亲自跟战夜烬讲,我马上派人喊他回来。”
她再次搭上皇帝的脉,又抬手命人去请战王,但皇帝仍拉着她的手,轻声嘱咐道:“十四,十五,皆没有掌握江山的能力。皇叔的小孙子,朕甚是喜爱,却只有五岁。”
“让战王,辅佐他登基,若是长大后起了异心,便让战王取而代之。”
皇帝认真地盯着温宛卿,一边讲话,一边不住喘息,仿佛呼不过气一般。
说完后,他便重重地咳嗽,温热的血液流在温宛卿的手上,强迫她冷静下来处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温宛卿用银针封住几个穴位,仍不断抬手叫院正去
喊战夜烬回来,“快去找冷锋,让他去喊战夜烬过来!”
院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走出去后不远,忽然听见她低声呢喃道:“来不及了,不用去喊他了。”
温宛卿握着皇帝的手,怔愣地看着皇帝合上的双眼,忽然跌坐在地上,有些无措地看向院正,“皇帝舅舅……驾崩了。”
她原以为自己找到了救活皇帝的办法,却没想到只是昙花一现,就像逍遥散的作用那般,只能暂时吊着命罢了。
没想到,竟是她见到皇帝最后一面。
温宛卿回忆过方才发生的一切后,低声把一切告诉了战夜烬,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皇帝舅舅的意思是,让你来当摄政王,辅佐幼帝登基。”
“你,怎么想?”
虽然皇帝并未明说,但温宛卿心里也明白,实际上皇帝并未阻止战夜烬争夺皇位。
辅佐幼帝登基,也不过是更符合世人的想法,依照父系血统的安排罢了。
若非战夜烬是长公主之子,皇帝便不会用摄政王这种虚名,让战夜烬掌控朝中政事。
温宛卿仰头看着身边的战夜烬,等待他的回答。
但战夜烬几乎没
怎么考虑,合上圣旨,“按遗诏上说的办,先安抚外面那群人的情绪。”
两人简单商议后,温宛卿便让李公公守好皇帝,随即两人一同推开暖阁的门,站在阶梯上。
台阶下熙熙攘攘堆满了人,就连自从萧濯被封为太子后,许久不曾出现的萧澜,今日也被带进宫。
唯独不见太子。
战夜烬不理会台下人的喧哗,兀自宣读遗诏上的内容,并命冷锋亲自去接皇叔家的小孙子进宫。
他说完后,四下忽然彻底安静下来,众人皆望着战夜烬与温宛卿,目光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遗诏。
沉默不久,丞相便主动站出来,“战王,是否该先请太子到场,再确认遗诏上的内容。”
话音落下后,不少人便附和起来。
实在是因为遗诏的内容太过离谱,几乎将战王的心思完全揭露出来。
什么皇叔家的小孙子,皇帝都早已不与那位来往,又怎么会忽然愿意拱手将皇位让出去。
不过是因为皇叔早逝,家里只剩下一位小孙子,背景足够干净,完全可以充当傀儡。
不少人也站出来质疑道:“战王,这遗诏是从你们夫妻二人
手中出现,又只有你们夫妻二人进入过暖阁,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们能?”
“是啊,现在连太子都许久并未出现,这诏书,想来还是延后再议。”
“前几日刚立的太子,这诏书未免与之前的事情相差过大。”
众人议论纷纷,再加上近几日满城风雨,不少人看见并肩站立的战王夫妻都心里发憷。
温宛卿看着台阶下神情各异的大臣,没想到仅仅几个月,朝中的声望竟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她主动朝前走了一步,“是不是皇帝舅舅立的遗诏,你们自可以鉴定圣旨上的字迹。”
“更何况,今日进入过暖阁的并非只有我跟战夜烬,院正和李公公也都先后进入过。这遗诏是皇帝舅舅当着几人的面,亲口告知我的。”
温宛卿说着,目光灼灼地看向院正,“您说呢?”
但没想到往日里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院正,如今却站在人群最末端,故意偏开头,装作没听见她的话。
她面色微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固执地追问道:“院正,这几日你都随我一同问诊,今日发生过什么你再清楚不过,我问你,这遗诏,可
是皇帝亲口告诉我放在哪里的?”
众人的视线随之移向身后。
院正愣在原地,俯身行礼,强装镇定道:“回战王妃的话,当时臣与李公公都站在暖阁门口,并未听清皇帝的话。”
他意有所指,又补充道:“当时,只有皇帝跟您在屏风后。”
闻言,众人看向温宛卿的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太医院院正向来不参与这些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