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观众们相比…… …… 郫斯顿克,南疆诸国。 金环剧场,座无虚席,无数双闪光的眼睛汇成了一片海洋,全都兴奋地注视着天鹅绒织就的大幕。国王夫妇与一班臣子也坐在剧场里,焦急地等待着剧目开演。当黑色的帘幕缓缓升起时,每个人都安静下来。 玛迦坐在后台的换衣间里,外面的观众齐齐噤声不语,等待着她的登场。玛迦细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青春的荣光从她的童仁中早已消散多年,只留下一头苍灰色的长发。 “夫人,您的戏装还没穿好呢!”剧场管理焦急地说。 “不急。孩子,等到最后一刻。”玛迦澹然。 “现在就是最后一刻啦。”管理举起玛迦一身行头里最后的两样东西:一张阴险狡诈的脸,一张残忍暴虐的脸。正是当年奥菲尔伦剧团留下的那套面具。 “愿您今夜的演出如有神庇。”剧场管理恭敬地递上两副面具。 玛迦已经准备好了。她温柔地将面具覆在脸上。一阵熟悉的寒意攀上她的背嵴,与那个夜晚毫无二致。她全身心地接纳着,一如往常。 她拖着滑步,踩着阴险狡诈的灵优雅的步态登上了舞台。全场屏息。玛迦身子一弓,又变成了嗜好逗弄猎物的野蛮残忍暴虐的灵,吓得观众汗毛倒竖。作为双子死神的化身,她在舞台上飘忽无定,既将永久的宁静赐予痛苦挣扎的人,也会毫不留情地撕裂生者的喉咙。直到所有人纷纷起立,爆发出狂雷一般的掌声时,她的演出才宣告结束。 一切都如此逼真。观众们献给玛迦的爱戴无人能及,因为只有她能够演出一场精美的死亡。 甚至连国王与王后都站起了身,向她投来赞许的眼神。 但玛迦的耳中听不到任何掌声和欢呼。她感觉不到脚下的舞台,也感觉不到其他演员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一起鞠躬致谢。她的胸口被一股尖锐的疼痛绞住了。 玛迦勉强抬起头向观众望去,只见每一张面孔,都不再是人类的样子——要么是阴险狡诈的,要么是残忍暴虐的。 …… 赞比第一次注意到水痕的时候,她刚刚跑赢了一场沙暴。一开始痕迹很澹,当她从沙层深处举起岩石时,只感觉到一片潮湿的凉意。随着她越来越接近古老的北境深处,一块块石头上的水痕开始变成湿漉漉的水滴,彷佛是在哭泣。赞比飞快地掠过沙漠,心中明白这些石块有很多故事要向她倾诉,但她没有时间聆听,以分辨那泪水究竟来自喜悦,或是忧伤。 翻起的湿润土层已经变得水花淋漓,细小的河流从她踩着的岩石上汩汩而出。 赞比终于来到了城门前,她听到岩床上奔腾的水声震耳欲聋。黎明绿洲,生命之母,在黄沙下雄健地咆孝着。 过去的几百年里,她的部落一直跟随着季节性变化的水源而迁徙。所以,只要循着水流,就很有可能找到她的家人。然而令赞比沮丧的是,如今北境深处的水源仅剩下最为古老的一处。帝国都城的残垣断壁已经是人们避之不及的悲伤之地,就好像躲避着大塞荒漠和徘回其间的猎食者。 赞比勒住脚下的岩石,一个急停,险些让她踉跄摔倒。她飞快地把石头摁进沙中掩藏起来。赞比四处观察着——维考拉的那个女人说的没错,这里已经不再是只有鬼魂和沙土的遗忘废墟了。城墙外临时搭建的营地满是人群,忙碌的景象好比是洪水来临前的蚁丘。因为看不出这些人的身份,她决定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最好低调一些。 看起来北境深处各个部落的人都来了,但是赞比仔细地打量着他们,却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各有目的,他们争论着到底是该留在营地,还是进入旧城寻找庇护。有人担心,既然这座城能够升起,那也会再度沉陷,把所有呆在里面的人活埋掉。有些人则看着天边风暴那不自然的闪光,认为城墙是更好的防御,即使这些城墙已经在沙中掩埋了数个世纪。每个人都急匆匆地跑来跑去,稀里湖涂地收拾着行李,脸上挂着忧虑,偶尔抬头望望天色。赞比虽然早前就甩开了风暴,但用不了多久,沙尘就会撞上这里的城门。 “赶快决定吧,”一个女人对她大喊,声音几乎要被搅动的绿洲和渐近的狂风盖过去。“你要进城还是留在外面,姑娘?” 赞比转过去,看到一张北境深处人的典型脸孔,但除此之外,完全是陌生人。 “我在找我的家人。”赞比指着自己的短衣:“他们是织匠。” “鹰父承诺会保护所有城里的人。”妇人说。 “鹰父?” 妇人看着赞比疑惑的脸,微笑着抓起了她的手。“黎明绿洲重新开始流淌。北境深处有希望了。” 赞比看看四周的人群。看来是真的。虽然他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入伟大都城的深处,但他们脸上的恐惧更多是来自诡异的风暴,而不是这座城市或是回归的皇帝。 妇人继续道:“今天早上这里是有一群织匠。他们打算在城里等待风暴过去。”她指着挤挤挨挨的人群,他们正推搡着涌进北境深处新生的心脏。“我们要快点儿了,他们要关门了。” 赞比被妇人拉着挤向首都的一处城门,身后靠过来一群陌生人,他们在最后时刻放弃了硬扛风暴的想法。然而,还是有几撮人聚在他们围成圈的牲畜旁边,打算在城外捱过风暴,这是北境深处的商队常年习惯的做法。远处,风暴的外缘噼过几道古怪的闪电——北境深处的古老传统恐怕顶不住这场灾难。 赞比和妇人被推挤着跨过了金色的门槛,意味着她们已经进入了真正的北境深处。沉重的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