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堕们停下脚步,漆黑的尸体浪潮,在人类们组建的濠沟前停步。 它们因为狩堕本源的消亡,产生了片刻的委顿,但即便最关键的吸引力消失,顶多也就是摆脱了巨龙意识的掣肘,生息渴望还是促使他们对红枫高地发起攻击。 北境部落的战线在做,南疆诸国军队和冒险家们靠右。 两支截然不同的势力在最前端的浅草丘陵和背风平原上并肩作战,鲜血肩头了大地,面对诸多强大的尸体,还有远古战场上的亡者,死伤数量远超想象。 其中北境部落的攻势更加迅勐,而南疆诸国则更加收敛些,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撤退。 弗伦冈铎冷哼着,鼻息冲开了寒风。 他穿着全副武装、材料为止的黑色铠甲,举着一把跟他如山峦般高大伟岸的身材相配的战刀。 兽人部落的战旌发出怒吼。 弗伦冈铎痛恨自己的敌人,痛恨闯入自己统治领地的怪物。 他露出凶恶的獠牙,火焰和闪电齐齐迸发,化作黑色的雷霆从天而降,出现在战场中间的烟雾和裂缝中间,焦黑的尸骸向四周炸开。 “弗伦冈铎,弗伦冈铎!” 兽人战旌转过身,将每个高呼自己名字人都挡在漆黑的铠甲后。 许多北境部落的战士都停止了打斗,带着敬畏的心情和惊恐的目光看向这位北境的城墙,欣赏着他的愤怒和强大,享受盘踞在他四周的声浪和温暖的狂风。 与此同时,南疆诸国竟然开始有组织的收缩起来。 骑着战马的柯林斯将退守的命令下达给每个王国的指挥官,随后南疆诸国的冒险家、正规军队。雇佣兵和旅者都团结地缩紧自己的防线。 他们将战场腾出来让给了战意盎然的北境部落,自己规规矩矩地安居在东面角落里。 狩堕战场由此被分割开。 南疆人非常自觉地处理自己的部分,主动将所有对进攻的有利地形让给了北境部落,也就是说,现在他们要面临的狩堕压力更大…… 但如果弗伦冈铎要对他们发起进攻,则有更大的机会防守或者从稀薄的狩堕圈里突围。 南疆诸国的退让很明智,既是尊重,也是无辜的自白——谁都不想在经历噩梦般的战斗以后,还要惨遭其他人类的追杀。 柯林斯很清楚,己方跟部落再起冲突的话,生存几率渺茫。 他说服几位王国指挥官的原话如下: “我们站在弗伦冈铎和霍叟统治的风里,塌下来的天空被他们堵住了,你想要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抵抗整个战旌集会吗?” 当然也有蠢蛋会反驳——我们现在团结,如果让出地形,会陷入被动。 柯林斯骑着战马,冷笑着戳穿对方的谎言:“我们的团结是虚假的,是求生欲望下的苟同,你觉得心思各异的陌生人,能够挑战部落集群的信仰体系吗?” 他盯着发言者,补充道:“我们没有领袖,唯一能够站在我们面前的男人生死未卜。” 柯林斯骑着战马,用卓然的气质碾压了王国的贵族们。 他身上有种独特的领袖风范。 这跟佣兵印象中的屈劫者截然不同,或者说是判若两人。 柯林斯派遣自己能够调动到的队伍,接替了朗兹和奎玛所承担的狩堕压力,让这两个人赶紧去后方的荒原里面寻找肯恩,哪怕是尸体,都必须要抢回来。 奎玛两人听说战旌没有跟弗伦冈铎一起出现,就已经生出不详的预感。 失去坐骑的奎玛只能跟巨裔一起乘坐巴门罗野猪,朝着后方血战后的荒原加速前进。 洛嘉却单独留下来,盯着柯林斯严峻的表情,说道:“你藏得这么深吗?” 对方没有回答。 洛嘉想起当初柯林斯之前木讷莽撞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现在这份缜密。 柯林斯的那份笨拙浑然天成,混在佣兵里面和自己出生入死好几次,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怅然若失、痛哭流涕…… “你是被灵夺舍了,还是怎么着?” 洛嘉在识人方面很自信,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指挥家面前走了眼:“如果马哈鲁先生没有被调走,战场压力没有这么大,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藏下去?” 接连的盘问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柯林斯穿戴着整齐的戎装,始终盯着自己马镫上的靴子,就像是陷入某种回忆。 洛嘉冷笑着摇摇头:“我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人能骗过我们老大……” 柯林斯听见这句话终于不再澹定,叹息着闭上双眼,回答道:“你觉得我骗过了吗?” 他抬头看向洛嘉,说道:“我并不是佣兵里最能打的,也不算是最亲近他的,在那些拥有庞大公会背景或者辉煌战绩的同辈面前,根本一点都不突出。” 洛嘉回忆起来,确实如此。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柯林斯印象深刻。 因为战旌每次都会在茫茫人海中,单独对他有所反应,有所重视,甚至在整军出发前夕,还会专门走到他面前去打个招呼。 靴子不错。 柯林斯脑海里浮现出马哈鲁先生的声音。 他曾经发过誓,不再做任何势力的指挥官,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马哈鲁是什么时候重新点燃了自己死寂的心灵。 柯林斯抽动缰绳,朝着火焰与雷霆交错的前线走去。 军队阵线移动。 战场主动权交替。 防御阵型合理,南疆人乖乖听话。 柯林斯的有效指挥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目光,终于被一股强大的目光锁定。 弗伦冈铎站在血泊中央,狩堕的尸体在他身旁堆积成山。 他盯着南疆诸国的指挥官,目光里夹杂着敌意。 但是弗伦冈铎并没有对南疆诸国的军队发出任何进攻命令,而是专心地处理面前的狩堕海洋。 他如同一座喷薄的火山在敌阵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