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渡歌剧院。 月色从斜切的方窗倾泻而下。 议会厅传来清晰的讲述声,嗓音平缓温和,透着思考和怀疑。 空旷的房间内回荡着某个男人的故事。 伊凡盘腿坐在长桌上。 他随手拨弄着面前的两把匕首,偶尔停顿,隔了很久再继续讲述,把北境荒凉寒冷的古道描绘得如此逼真…… “我无数次回想起,他握着战斧的样子。” 伊凡的眉头轻蹙,但神情中没有埋怨或者憎恨,漫长的沉默里……透着感慨和惊叹。 “嗯,然后呢?” 劫掠者首领终于忍不住询问。 他周围所有的人都停止了饮酒,也没有继续去聊那些没营养的话题,有趣的故事显然更加吸引人,更何况,伊凡讲述起来绘声绘色,就跟他亲眼所言的一样。 伊凡觉得那种荒唐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他看着周围被自己的故事所吸引的劫掠者首领们,尽力把持住想笑的冲动。 “你想知道什么?” 伊凡问道,语气慵懒,情绪平稳。 劫掠者把长桌拍得砰砰作响,似乎在警告和催促:“别墨迹,就是你刚才讲的男人,得到武器之后,带着队伍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伊凡很干脆地摇头,在周围的壮汉暴起之前,抬手下压示意。 “哈哈哈,你们肯定在想,他会不会拉起队伍,跟你们一样成为劫掠者对吧。” 伊凡轻轻推倒面前的匕首。 “很遗憾,没人清楚,南部暴起了漆冰使徒的狂潮,关于勇者的传说被各种惨绝人寰的传闻覆盖,不过……” 伊凡又拉长尾音。 劫掠者首领点点头,期盼他继续说下去。 “他建立自己的部落,然后开始扎根发展,成为南疆面孔的部落战旌,巩固属于自己的势力。”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随后便是成片的嘘声,喝倒彩的声浪伴随着喝酒的咕咚声。 伊凡撑着胳膊,面带微笑,如同街头巷尾杂耍的小孩,把玩着桌子前方插进木屑里的匕首。 伊凡正在学习如何冷静的思考和控制情绪。 他发现,只要内心保持安静,就能够很轻易地捕捉到别人的真实想。 比如这群狂笑的劫掠者。 当伊凡说出故事的结局时,他们看似放声大笑,其实心底都松了口气,觉得这种荒唐的剧情肯定是杜撰的。 “哈哈哈,小崽子,你讲故事确实有一手。” 断指首领眯着眼睛对他指指点点,自以为看穿了心思,故作深沉地点评道。“但这结局得改改,实在太扯淡,要是在外面吹牛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揭穿的。” 伊凡笑着点点头,不置可否。 坐在他对面的壮汉将没动过的饭菜推过去。 他点头致谢,动作很有分寸,不显得过分谄媚,然后端起来很享受地吃着美味。 伊凡从离开埃尔伟开始,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较为高档的食材了。 他的唇舌仿佛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友,咀嚼得非常缓慢温柔,似乎舍不得吞进肚子里。 劫掠者们哄笑着聊了一会儿。 有几个人的注意力又放在伊凡身上,觉得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倒是有点意思,很像高档场所里专门伺候贵族老爷的小厮。 “来!”谷 断指领袖似乎不甘心。 他非要证明这个故事是杜撰的,然后抓住伊凡,狞笑着质问道:“我来问,你说,这个故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那个穷追不舍的贵族,最后去哪儿了?” 伊凡吞咽食物。 他没有开口,而是盯着桌子中间,一截沾了酒水的雪茄。 “得寸进尺,”劫掠者领袖笑起来。“哈哈,滑头鬼!” 伊凡如愿以偿地将东西叼在嘴里。 他很早就沾染了这种不良嗜好,而且那会享用的都是高档货,南疆海岸线的直销品。 烟雾顺着他的嘴唇开始弥散。 这时候他才透过飘荡的白霭望着面前的看客,平静地说:“后来南疆贵族被踢出城邦,流落到荒原里苟且偷生,最后啊,还被劫掠者抓过来讲故事。” “噗嗤,哈哈哈!” 断指首领彻底被逗笑了。 他捂着肚子弯下腰,巴掌将桌沿拍得嗡嗡作响。 这个看起来蓬头垢面的瘸子,竟然说自己曾经是个贵族公子,这戏剧效果确实是不错。 “呼,哈哈,当我……我没说,你这个结局真是点睛之笔!” 劫掠者们笑起来。 伊凡也抽着雪茄,肆无忌惮地扒拉食物。 他再也没有风度和优雅可言,边吃边笑,疯狂地往嘴巴里灌进昂贵的酒水,甚至打滚撒泼,哗众取宠…… 现在谁都不相信故事是真的了。 …… 魁梧的【落日保镖】抽搐了一下,手中武器滑落在地。 肯恩又将晨昏向着他的胸腔砸进一寸,直到对方的血条彻底变成灰色,而且尸体缓缓躺倒为止。 他疲惫地抵在对方身旁,拔出武器,把血液甩干。 佣兵轻甲此时已经千疮百孔,甚至还有被烧到融化的部分在向着内部蜷曲,鲜血混合着汗液滴落下来,把内衬牢牢地贴在身上。 冰块正在崩解。 肯恩站起来,环顾四周,全是敌人的尸体。 他刚才杀掉的保镖,是南疆萨雷克最后的依杖,现在所有的障碍都已经清楚,而闹出来的动静应该足够大了。 天气清冷,带着很浓的水汽。 肯恩转过头到有些许残留的喽啰,刚才他和落日保镖战斗,现在只有自己站在原地。 他赢了。 喽啰们的斗志荡然无存。 萨雷克出现在船头,瞪着眼睛,肆意诅咒肯恩,用包了贵金属的锡杖狠狠杵地,不断咆哮道:“这艘船是我的,你想要钱,可我绝不会轻易让你得……” 肯恩晃悠着站起来,喘匀呼吸,盯着对方的眼睛。 萨雷克的胸腔在疯狂起伏。 他直到现在都不清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