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灵期满,今日是送太上皇棺椁去皇陵的日子。
礼官一声高亢的“起”字,划破了大殿的沉静。
萧辰衍上前,俯身轻捧太上皇灵位,正准备引领着众人启灵之际,永安帝匆匆而至,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萧辰衍的身上,语气中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把灵位放下,让淮宁来送太上皇。”
陆淮宁?萧辰衍瞳孔震颤,灵位向来都是孝子贤孙亲自来捧,哪有让外人拿的道理。
在场的皇室宗亲亦是面露异色,但永安帝既已发话,无人敢出声质疑。
大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唯有永安帝的声音回荡其中:“淮宁,乃先皇后所出,朕之嫡子,流落在外十二载,今日终得归宗。”
每一个字都如重锤击鼓,宣告着陆淮宁尊贵的皇室血统。
众人惊愕之余,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关于先皇后有子存世的传言,此刻看来,那传言竟是真的。
很快,恭贺之声便纷纷响起,“恭祝皇上寻得嫡子。”
在一片称颂声中,永安帝继续颁布旨意:“传旨,封淮宁为宁王,代朕行太上皇孝仪。”
旨意刚落,陆淮宁便缓缓步入大殿,他身着孝服,白带束发,脊背挺直如松,步伐坚定有力。他走到永安帝面前,恭敬
行礼:“儿臣谢父皇圣恩。”
众人纷纷侧目,仔细打量下才发觉陆淮宁的眉眼跟永安帝的确十分相似,周身矜贵清雅的气质更是超凡出尘。
萧辰衍怔愣良久,他无法相信陆淮宁是永安帝的嫡子。直到陆淮宁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太上皇的灵位,他才恍惚回神。
然而,不待他开口询问,礼官已再次高唱,“起灵。”侍卫进来抬起厚重的金丝楠木棺椁,缓缓启程。
陆淮宁抱着灵位走在最前头,身后是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依照尊卑品阶自动分列两队,默默跟随。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皇陵而去。
皇陵在京郊,出了城,众人纷纷改乘马车。陆淮宁来到车架前,正欲登车,却见萧辰衍冷着一张脸过来了。
“你敢冒充皇子,不想活了?”
萧辰衍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威胁。陆淮宁剑眉一扬,毫不客气的回怼了过去,“太子说的这是什么话,父皇亲口宣布的我是皇子,你难道是在质疑父皇?”
“父皇?你叫的挺顺口啊。”萧辰衍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继续警告,“陆淮宁,别以为进了皇室宗谱你就能为所欲为,识相的安分点,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淮宁冷哼一声,丝毫没被吓退,反
而脊背挺的更直,抬脚跨上了马镫,这下生生比萧辰衍高出一个头来,他居高临下的道:“没事儿别来我跟前晃,看见你就烦。”
这话正是在洪城时,萧辰衍说陆淮宁的,如今他一字不动的还了回去。
陆淮宁撩帘进了马车。萧辰衍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他深知,这个刚刚被册封的宁王绝非善茬。
他抬手招来君武,低声吩咐了几句。
京都的大街上,随着送葬的队伍远去,商铺的叫卖声、喧嚷声再度响起。
沈如周混在人群中,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她拉着妙冬的袖子,确认道:“刚刚前头抱灵牌的真是陆淮宁?”
妙冬呆呆的点了点头,她一度怀疑自己眼花了,直到沈如周发问,才敢确定。
“走,去摄政王府。”沈如周当即立断,决定去弄清楚怎么回事。
昨夜,北修宴才出城,并让她好生看顾陆淮宁,结果今日陆淮宁的真实身份就被挖了出来,这其中必有蹊跷。
到了摄政王府,沈如周直奔萧若寒的房间,开门见山的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萧若寒叹息一声,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语毕,她满脸愁容的道:“哥哥那般护着淮宁,就是不想他有任何闪失
,结果,他还是进了狼窝。”
沈如周眸中溢满担忧,强打起精神冷静的分析起来,“按照朝廷的规矩,嫡子是要承袭大统的。淮宁威胁到了萧辰衍的太子之位,依照萧辰衍的性子,必定是容不下他的。”
闻言,萧若寒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慰,“放心,萧辰衍就算再狠,他也不敢公然下。我们只需小心防备,暗中保护淮宁便是。”
“怕的就是他背地里使手段。”沈如周愁眉紧锁,萧辰衍的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她是知道的。
“这是天塌了吗?把你俩愁成这样。”洪溪在门口看着两人一声接着一声叹气,带着几分调侃的开口了。
沈如周闻声望去,只见洪溪抱臂斜靠在门框上,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萧若寒没好气的抓起桌案上的一个橘子丢了过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没心没肺。”
洪溪轻易的就接住了橘子,撕开皮边吃边道:“是你们杞人忧天好不好?陆淮宁都十二了,不是小孩子了,还能一直养在府里让你们为他撑起一片天?”
说话间,他已抬步走到萧若寒身侧,掰了一瓣橘子往她嘴里塞。
萧若寒生气的撇过了脸,不想理他。
沈如周倒是听出了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