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陵坐船走大运河,不过三日便到达宿迁。 大运河淤积的是聊城以北的河段,南方河段并不受影响。 李存义自从和李善长因为江浦之事吵了一架,干脆直接分家,他也不回濠州老家。 而是跑到了宿迁,因为他女婿纪持在宿迁担任巡漕御史。 李存义在此期间,在宿迁置办了不少产业。 宿迁西望彭城,东连海澨,南引清口,北接沭沂,盖淮扬之上游,诚全齐之门户,七省漕渠咽喉命脉所系,尤匪细也。 白洋河有着一处占地百亩的豪华园林。 李存义原本打算送给女儿女婿,但他来探亲之时住了一次,颇为满意,就直接占下了。 至于女儿女婿,那再起一座更大的便是,反正李家有的是钱。 李存义买下一个戏班子,天天就在花园里听淮红戏、苏北琴书,日子过得倒是逍遥自在。 李梁圃今日穿着青色道袍,配上那颌下三缕长须,倒是有几分隐士风范。 “秉忠,现下漕运岌岌可危,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听戏!”李梁圃有些坐不住了。 李存义摇了摇头:“我已经下野,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夫,朝廷大事又与我何干呐!” “秉忠此言差矣啊,漕运可不仅仅关乎朝廷,也关乎亿万百姓!”李梁圃沉声道。 “远的不说,便说这宿迁百姓,又有谁能说不受漕运之利呢!” 李梁圃的意思很明显,你小子吃了漕运多少红利,现在想要置身事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何况,秉忠是开国功臣,朝中诸多大臣都盼望着秉忠起复啊!” “难道你忍心置社稷,置百姓于不顾!” 李存义微微一愣,没想到李梁圃会开出这样的条件,只要答应他,朝臣便能为他起复。 原本他已经打算颐养天年了,但听到这话,他竟然心动了。 已经见识过了高处的风景,又有多少人会愿意待在底层! 李存义微微皱起眉头:“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李梁圃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端起茶,用茶盖轻轻撇着浮末。 台上的戏咿咿呀呀地唱了两折,李存义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我答应!” 李梁圃露出笑容:“秉忠果然是英杰,比韩国公看得更加通透。” 李存义直接道:“你既然找上了我,那想必是有主意了。” “自然!”李梁圃道,“宿迁靠着运河崛起 ,城中百姓一半赖运河生存,另外一半则是靠着酿酒为活。” “朝廷为了筹集北伐和东征的粮饷,早已经下令民间停止用粮食酿酒。” “如今,那些酿酒商人库房之中还能剩下多少粮食呢!” “若是他们在无法采购到粮食,这些酿酒工坊都要停摆!” “而那部分漕工,又听到朝廷要停止漕运,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李存义皱起眉头:“宿迁毕竟靠近京城,若是闹出大乱子,恐怕会引起上位震怒啊!” 李梁圃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上位已经决定要让黄河回归汉唐故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届时运河断绝,宿迁还能靠着漕运便利兴盛吗?” “就不说你在漕运衙门里面的生意,就这里的产业会贬值多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不待李存义多言,李梁圃起身往外走去。 “梁圃!且稍待!” ......... 淮安知府岳钟秀近日十分头疼。 他的面前,两位知县争吵不休。 这两位分别是桃源知县宋珲,宿迁知县王廷珍。 两人争吵的原因就在于白洋河镇的归属上面。 白洋河,在桃源县 西六十里,在宿迁县南四十里,按说是离着宿迁更近。 白洋河原先是条河流,因白浪滔天、望之如洋而得名,随着人烟聚集,逐渐成镇。 但这地方借着漕运之利,商民丛集,这两个县就谁也不肯让出了。 桃源、宿迁两县人经常因为争界、打官司,岳钟秀这个淮安知府也难以决断,为此头疼不已。 “我说两位,也别争了,不如将白洋河镇一分为二,两县各治一半不就成了。”岳钟秀说道。 “不成!”宋珲,王廷珍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反驳。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岂能胡乱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