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王曾猛然惊醒。 是啊。 大宋十个官里有六七八个贪污腐败。 现在赵骏这是打算把皇城司的权柄遍布全国,如果全国官员都被他查一遍,怕是有大量官员落马。 即便这个过程需要花好几年的时间,可庆历新政也是几年后的事情。 一旦赵骏悄无声息地在几年时间内搞了大批官员落马,而范仲淹也在这个时间段拉拢更多官员支持他的新政,将来岂不是新政还是会推广全国? 到时候他们的基本盘还是得崩塌。 想到这里,一时间王曾脑袋嗡嗡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他们与赵骏还有官家的关系处于一个极为特殊的状况。 因为据赵骏所说,历史上他们这一批人在最近两年内都会被换下去。 如今还能在相位上好好呆着,就是有赵骏在中间维系。 他们作为知情人,官家就不可能让他们流落到外面去,也不可能让他们离开这个中枢范围。 所以正因赵骏的存在,他们也还能存在。 要是赵骏出了什么意外,谁也不知道官家会做出什么事来。 因而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们就不可能拿赵骏怎么样。 就算赵骏闹得天翻地覆,他们也只能被迫忍让,或者找官家寻求帮忙,或者在背后做点其它小动作。 可照目前的情况,他们真的能说动官家吗?做小动作就能阻拦住赵骏的脚步吗? 他们越说动官家,官家也会越被赵骏说动。跟自家子孙后代以及大宋帝国比起来,士大夫阶级本身就不重要了。 “你想怎么做?” 王曾思索过后,反问道:“官家那边说也说过了,劝也劝过了,可他还是被赵骏说服,皇城司的权柄收得回来吗?” “所以我问你,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 吕夷简说道:“要是我们一开始就全力支持赵骏,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当初又是谁说赵骏还年轻,还需要历练,让他进的官场?” “是我没错,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还记得我们当初说过的话吗?他要历练,还是需要我们协助。” “你的意思是?” “我想再奏请官家,让赵骏干脆来政事堂,这样将他留在我们身边,就不会再有心思去做别的事了。” “你想多了,赵骏不会留在政事堂,现在看他的手段,杀伐果断,以雷霆之势扫平了开封府,你觉得他还需要历练吗?” “说到底你是不是怕了?” 王曾嗤笑起来:“是不是你吕家底子不干净,害怕赵骏查到?”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为了大宋。” 吕夷简低着头看了眼手边的公文,“话说回来,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像以前那样,跟在赵骏身边听新东西了,以前的那些东西翻来覆去,也了解得差不多。我们总是在担心汉人被奴役,但现在看来,其实是我们自己在奴役我们自己。” 那是一份江西路又发生叛乱的公文,石城民张健因不满苛捐杂税,率众起义。 虽然这次起义很快就被平定,犹如大宋无数次起义里的一朵浪花一样,没有造成任何波澜,甚至在史书里都没怎么提起。 但至少也在给吕夷简另外一个信号——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那历史依旧会遵循它的轨迹去走。 所以吕夷简确实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设计赵骏,全力支持他,结个善缘,说不好人家会放过自己的子孙后代呢? “怎么,这是打算向赵骏释放出一些善意吗?看来吕公是真的后悔了。” 王曾略有些调侃意味地说道:“就是不知道吕公是在后悔当初不应该让赵骏出宫,还是后悔现在赵骏没有按照吕公的意愿在走,害得吕公失了两个侄儿。” “都有吧。” 吕夷简也没有否认,要是一开始就给予赵骏足够的尊敬,或许也不至于让马家两个侄儿遭此大难。 “那你就舍得你们吕家那么多门荫入仕的子弟?” 王曾反问。 要知道赵骏在眼睛未复明前就说过,宋朝的问题积重难返,解决三冗问题甚至只是第一步。 而就是这第一步,便已经让吕夷简王曾等人感觉到恐惧。 三相三参,包括晏殊在内,不都是赞成赵骏入局科举,被他们同化的吗? 不就是因为谁家都有大量的门荫入仕子弟。 一旦赵骏支持范仲淹改革,掀起滔天波澜,那岂不是他们家族的子弟都难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