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值得欣喜的进步,那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坦白讲,没有一个父亲会从一开始就欣赏女儿带回家的男人,那是一种天然的不信任和全方位的挑剔。
但商檠业必须承认,在斯里兰卡那顿晚饭的一个小时里,他为向斐然带给自己女儿的一切动容。
只不过,一切的一切,都注定要戛然而止在那句“不婚”中。
说厌恶似乎过头,但作为一个父亲,要他开明大度地体谅女儿另一半的不婚、不负责,也着实可笑。
他不能慨女儿之慷,她既优柔寡断,沉溺于一段有害的关系中不可自拔,那就由他来当这个恶人。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对于充当一个面目可憎的封建大家长,商檠业熟能生巧。
那天,商明宝哭着把记得
满满当当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翻在他面前请求他看一眼时,一定想不到,她的父亲心里没有动容,没有恻隐,只有厌烦。
她所有的眼泪、软弱和昏头,在父亲眼里,都不过是这段爱情有害的铁证。
那年之后,商檠业鲜少再看到她眼睛弯得只剩下两道睫毛的笑。
个性使然,她不会像两个哥哥一样顶撞他、对他视而不见或针锋相对,但她单单只是变得不快乐,就足以让商檠业坐卧难安。
“不过三小姐这次回来,气色显然比之前红润。”升叔斟词酌句地说,“没几步路的功夫,就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商檠业回过神来,面色冷峻:“是怕我回来太早,扫她的兴。”
升叔:“……没有,三小姐语气轻快,跟以前一样。”
商檠业睨他一眼,“怎么说的?”
升叔又学不出商明宝的语气,便详细地描述:“三小姐一落车,还没进门,先跟太太抱了一下,又走了两步,太太正在问她近段时间累不累,她率先问,‘爸爸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听语气很迫不及待。太太笑着问,‘是不是想daddy了’。”
升叔停顿,商檠业目不转睛地等了两秒,追问:“babe怎么回?”
升叔:“三小姐说,‘才没有’。”
商檠业:“……”
他就多余问。
无能狂怒极了,竖起手指点了点,也不知道是在点升叔还是点不在场的商明宝。
躲是躲不过的,又缓了缓了心绪,商檠业抬步往电梯走。想起什么,他脚步微凝,谨慎地问:“她没带人回来吧?”
这决定了他要不要做表情管理。
升叔:“……”
总算上了三楼,一应佣人鞠躬要问好,被商檠业一个眼神给示意得噤了声。小来候在花厅最里侧,瞥见他身影,极有眼力见地退了出来。
商檠业声音压低:“还好?”
小来点点头:“夫人一直给您垫着呢。”
商檠业一颗心落袋为安,停在罗马柱后,听着温有宜与小女的聊天。
惠风和畅,温有宜问:“他腿还没康复,怎么跟你单膝下跪求婚?”
商明宝摇头晃脑:“他想等腿好全了再开口,我没给他机会。”
商檠业眉头皱了起来,直觉不妙,下一秒便听到商明宝清脆的声音:“婚是我主动要他求的,戒指也是我要他给我戴的,在他的植物标本室里,没有很大的阵仗也没有谁见证,只有我们两个。”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男人一脸铁青额角直抽地转身要走。
小来:“……”
怎么浑身雷点的?
她移了一步,胆子飞到了九霄云外,但还是不辱使命地拦住了商檠业。
背对着那片露台花园,商檠业面容黑沉,但到底止住了脚步。
“不觉得遗憾?”温有宜温柔地注视着小女儿,“从小到大,你总是幻想过被人求婚的场景,即使是
最盛大浪漫的爱情电影里演的,你也觉得欠缺。”
商明宝摇摇头:“我真正地经历了他已经死了的日子,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经历了岩浆淬炼的金子,不应该再回过头去找那些普通火焰的考验。”
温有宜长出一口气,并着捏住她一双手,微笑着。
一行佣人又鞠躬,为新添进来的听众。
商邵在商檠业身前站定,颔了颔首,没出声。他原本是来跟温有宜请安的,见商檠业脸色不好,面上淡然不显,内心饶有兴致起来。
看笑话么,赶早不如赶巧。
透过掩映的枝朵与海风声,传来商明宝轻快的莞尔。
“而且,小哥哥也没有很大的阵仗呀,”商明宝歪了歪脑袋,“只有大哥花里胡哨的,一点都不节能减排。”
商邵:“?”
主角不是商檠业么?
温有宜在她手背上打了一下:“不许说你大哥,他不比你容易。”
“那当然,”商明宝咬唇,嬉皮笑脸:“谁让大哥年纪大啦?”
商檠业脸上的黑沉潮水般退去,好整以暇地听着,目光停在他此刻面无表情的长子身上。
一片寂静中,只有带薪吃瓜的小来汗流浃背。
要不她放挂鞭炮吧,或者捅一个更大的篓子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你大哥效率比你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