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可以去床上睡。”
在场的两个人里,说这话的居然不是杰森陶德。
“又不是没给你留床。”提姆埋头于电脑,一篇论文正被他删删改改,单人沙发边上的茶几则放着一杯蔓越莓汽水,气泡缓缓上升,玻璃杯正对着某个正企图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
“这话留给你自己吧。”杰森押了一下发麻的手臂,突然就陷入了沉默,就像所有因意外醒来的人那样……
按照……他们的常理而言,苏醒就意味着理智回笼,然而就如同一些定律,比如人不能事事如意之类的,总会在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有少许的偏差……杰森在模糊的中捕捉到了这样一个念头:那么多年了,他仍未能走出这里……
现实与梦境在朦胧中重叠,窗外雨声滴答,于是奔波了快一天一夜的杰森几乎在挨到沙发的瞬间就睡了过去——他是赶着来吃早饭的,尽管最后还是不小心拂了阿福的好意,他为此感到抱歉;在阖上眼眸后,他居然就如此轻易地睡着了——是的,是啊!毕竟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堪称美好而又意义重大的时光,就在这间宅邸,童年时代拥有的那些——带书架的偏厅、柔软的沙发、噼里啪啦的烧着柴火的壁炉以及永不停歇的雨声,好像直到现在也未曾消逝过,虽然说让杰森从沙发上滚下去的梦显然并不美好——他梦见了某次迪克大晚上给自己讲的鬼故事,然后还故意大叫了一声——操!杰森想想就更火大了。
该醒了。
他打了个哈欠。
“阿福呢?”
他问。
秉持浪子心态的杰森回来的次数不算多。但在一些时候,这座老宅也有过热闹的时候,一部分是基于家族事物,一部分则是那什么的合家欢场景。
随着各种不管是捡来的亲生的还是自己上门的成员的增加,这个家已经不是从前那样了——从前,整个宅子笼统就三个人:杰森、布鲁斯和老管家,迪克那时还在外头单飞。他咂了咂嘴,感觉从前那种清冷的状态又偷溜回来了一样。
“唔,这个时间点可能在厨房,也可能去协商清洗地毯的事宜了。”提姆看了看时间,说。
好极了,现在家里就他俩。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他们愿意的话,完全可以聊聊天,吵吵嘴什么的,遗憾的是,各自手头都积压着种种疑虑的两个人实在没这种闲情逸致,加上没有什么调节气氛的——哦,说起这个,家里能担当气氛调节的并不只有迪克一个人,达米安其实也能干,就是最后鬼知道会是个什么走向。
杰森重新坐回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打量了一下屋子,这里是家中常用的偏厅之一,在变为年轻人的聚落之后,原本有点阴暗的房间被铺上了毛茸茸的地毯,沙发上被换上了更舒适的抱枕,现代化的灯具、摆件入住了吸血鬼的客厅,剩下的——比如挂在墙上的油画、笨重的枝形吊灯以及留给幽光进出的格子窗则一如既往,管家默认了他们搞的混搭,并仔细打理。杰森还看到了书架上的一组超级英雄的盲盒摆件,也不知道是谁放上去的。
于是杰森开始在沉默中回忆起他的委托——调查阿尔奇·尤金·洛夫顿齐,那是一个企业家。
哦,要知道,在哥谭这种地方,企业家快与刽子手一个含义了。
……
……
“有钱人。”夔娥啧啧称奇:“这就是美国富豪吗?”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带着堪称肃穆的神情,不是仪式现场胜似仪式现场。
他们正在看韦恩庄园的照片。
占据哥谭一角(或许也不止一角),被称为哥谭市最古老家族,他们的宅邸就像所有刻板印象中的美国富豪住所一样——总之占地很广,而且看上去很气派。
“古老就算了吧,我太奶传下来的碗都比美国历史长。”夔娥说。
“房子的话确实不算……但单纯论韦恩这个姓氏而言,倒也算得上悠久……哼,话虽如此,他们家八成已经和欧洲没有太多联系了。”布莱雷利把额发往后扒拉了一下,不用出门的青年在家基本就是放飞自我——只可惜他那张脸即使是配上一头乱糟糟的黑发也不显得邋遢,啊这个看脸的世界,夔娥飞快地过了一眼:“你头发是不是该剪了?都快遮到眼睛了。”
“唔?有空再说。”布莱雷利说:“好吧,总之我们来制定一下计划——首先,这个哥谭阔佬是正义联盟的资助人,很难不去想那群花花绿绿的超级英雄给他们搞了什么保命手段,先排除潜入——基于以上理由,即使是上门拜访,诸如日记之类的大概也不好得到。”
“……说起这个,我怎么感觉有点微妙。”夔娥说。
这并不是她的主观臆断。
事先,我们得讲那么一个前提,这位哥谭富豪——布鲁斯韦恩,他在多个社交平台都有账号,夔娥在了解哥谭轶事的同时关注了他的推特,看得出来,这是个很有……个性的男人,而且不时还会和粉丝互动。
“虽然还达不到推特治国的程度,不过这个人确实有意思诶。”
“……你指哪方面?和模特在网上暧昧还是发极限运动照片?”
“不,我指他和蝙蝠侠的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