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陈燃自愿加班,把几个下周要开庭的案子资料,按照时间顺序先后整合好给程与梵发来,又写了两封客户回件也一并发过来让程与梵过目,以至于程与梵看见微信群消息上99+的小红点,都要感叹一句,谁说现在年轻人要整顿职场来着?明明就个顶个的卷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不是这样卷过来的。
程与梵端着保温杯,杯子里泡着枸杞茶,空调温度保持二十六度不变。
伸手拿过架子上的眼镜戴好。
程与梵平常在律所都带隐形,日抛那种,下班就扔,回家才会换眼镜,无框,镜片不算太厚,知识分子的禁欲气质拉满。
一边喝茶保健,一边消暑解热,打开陈燃发来的那两个客户回件,篇幅精简,言语清晰,艰深晦涩的法律条文解释的通俗易懂,看来之前自己说的话她听进去了。
做律师的,尤其是刚进律所实习的这种,遇到给客户回件这种事情,就喜欢长篇大论阐述,生怕少写两个字,客户就会觉得你不专业,其实不然,隔行如隔山,你写的越长越是繁杂,人家看两个字就犯困了,哪还会继续往下看,况且这只是一个咨询回件,最主要的目的让是客户理解,所以简练易懂,才是最重要的。
解决完这事儿,程与梵打算找个电影看,明天休息的话,今晚倒是可以熬一熬,如果困了就直接睡,让电影响着,那种夜里带一点荧幕的幽光,配着翻译腔,是绝佳的入眠方式。
投影刚打开,手机震动。
阮宥嘉发微信说她明天休息,问自己有没有节目?
程与梵怀疑这人在嘲笑自己,来海城一年多,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节目。
阮宥嘉甩来一条语音,在那头儿笑出声“谁让你一天到晚总是很忙呢,搞得我不先问清楚,都不敢开口说余下的话。”
程与梵回击“只要你别再半夜三更打电话让我去什么酒吧,我就一定有时间。”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明天去骑行吧。”
“哪里?”
“崇明路。”
当夜,程与梵打开衣柜,除了那件买回来就退休的防晒衫以外,再没有一件与骑行有关的装备,不过没关系,因为那里有专门的店铺可以租售。
第二天一早,程与梵按时赴约。
到了才发现,阮宥嘉这个提议的人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两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彼此老友嘲笑——
“你就打算这么骑行?”
“你不也是一样。”
两人跟商量好似的,都是运动装外加一件防晒衫,和旁边全副武装的骑行者一比,何止不专业简直就是来搞笑的。
去到租车地,租了两辆山地自行车。
崇明路这一片环海骑行,距离不算远,对于不长运动,偶尔想要来活动活动筋骨的上班族很是友好,基本绕完一圈都用不到一小时。
程与梵看着对面的小区,落地玻璃全在反光,她握着车把,视线在两边四处梭巡,礁石那边有人在拍照,但不多...程与梵不清楚现在究竟算旺季还是淡季?也不知道那人是会躲家里,还是会出来?如果出来的话,会不会混在这些骑行者里?蒙着来脸戴着墨镜,叫人看不出?
自打那晚送时也回家之后,她们就没有再联系过。
程与梵不知道该怎么和时也解释为什么装不认识的事,因为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当下的反应会那样?
莫非真的是因为太久没见?亦或自尊心作祟?
程与梵偏过头,思绪延宕着。
骑了大概四十分钟,果然绕完一圈,两人停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
看着来来往往的骑行者,阮宥嘉难免又想到大学时光“说起来骑行我还是跟你学的,想不到你现在这么不专业。”
程与梵喜欢骑行,那种双脚不停蹬动,或迎风或逆风的感觉让她很着迷,有段时间还加入过赛车队,专做破风手,所以听到阮宥嘉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反驳
“我哪有不专业,我这是轻装上阵好不好,再说了难道穿的专业,技术就专业了?你忘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差生文具多。”
“你这人...到哪也不忘发挥律师本色。”阮宥嘉笑笑,海风吹来湿咸的气味,忽然就发起了牢骚“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总觉得每天上学烦得要死,现在毕业工作了才知道那段日子有多美好,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说什么我也不当医生。”
程与梵喝了口水“不当医生,你想当什么?”
“当老师啊,本科读完我就考研,研读完我就考博,然后留校,一辈子都在象牙塔里待着,省的一天到晚糟心不断。”
程与梵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怎么了?听你这话的意思是遇见奇葩了?”
“奇葩?我哪天不遇见?”阮宥嘉往后靠去,两只胳膊抬起架在椅背上“昨天跟主任去查房,出来的时候呢,有个老大爷也跟着出来,六十来岁吧,比我们主任年纪都大,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给我们主任吓得都傻眼了,赶紧去扶他..他还不肯起,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让我们主任一定要救救他女儿,还说都是自己做的孽,你猜怎么回事?”
程与梵摇头,这自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