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刚刚抵达。 “那就是揭下皇榜的奇人?怎的是个女子?” 个头高的遥遥张望,在灯火的映照下,隐约看到正中是一位女子。 只是短暂的议论后,东厂上下就闭上了嘴。 因为此女看似被簇拥在正中,却又好似根本不在此间,周身笼罩在一层盈光中,飘然若仙,圣洁无尘。 至今所见,除了昔年那位气清神秀,谪仙临尘的天师,再无人有这般气质。 “赶紧走!” 为首的提刑太监,更觉得自己这伙押解犯人的,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冲撞了这位仙子,赶忙要换道。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一花,那女子突然出现在囚车前,静静地端详着海瑞。 海瑞根本不关心什么皇榜,哪怕这件事在京师闹得沸沸扬扬,在他看来也是嘉靖一意修玄,走火入魔的闹剧而已。 天子脚下,新年之时,饥寒而死的百姓倒满在大雪之中,远方的关中大震更不知死伤多少,可怜大明子民苦上加苦,多少死于苛政,多少死于饥寒, 活人不顾,反倒超度死人…… 何等荒谬! “是你?” 可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白玉无瑕的女子,却是让海瑞怔住,因为早在年前,此女就出现过,对着自己颔首微笑,然后于漫天风雪中消失不见。 那时双方未有一句言语,如今自己为阶下囚,随时可能身死,而女子揭下皇榜,若能解圣上之忧,自然青云直上,荣华富贵。 此时境遇迥异的两者相见,对方却主动上前,甚至开口称赞:“朴实刚健,大巧不工,放眼世俗,有拯救苍生之愿者,唯汝心志最坚,可托重任!” 一双双惊诧莫名的视线聚集过来,海瑞抿了抿嘴,沉声道:“我不认识你。” 女子微笑:“无党无私,自然不识,吾名玉净,真武座下,汝今识得了。” 此言一出,海瑞还未反应,旁边想要阻拦,又莫名不敢的东厂上下,已是变色。 真武座下? 真武帝君的名号,对于大明臣民来说自然无人不知,武当山能有那么高的地位,也是因为供奉真武大帝,现在真武座下的神女居然现世? 换做以前,他们是不信的,这事太玄奇了,但东厂也有消息灵通之辈,想到近来武当山确实有神仙现迹,连此前破灭倭国的天师都至神山,不再回京,若说真武大帝显灵,还真有可能…… 海瑞对此却是凝眉,无论对方是真是假,与他都无关系,可对方言辞凿凿,却令他莫名感到一丝古怪。 “此番言语,有何意图?” 海瑞对于自己如今的遭遇,是早早就预料到的。 臣子规劝行差有偏的君父,本不该直接上《治安疏》,行如此决绝之事,但海瑞权衡许久,却是别无他法。 因为造成如今的局面,并非一人之害,而是从太祖高皇帝就隐隐种下了恶果,将孟子牌位搬出孔庙,便是不认同“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治国至理,专行一君独治。 后置内阁,视同仆人,设百官,视同仇寇,说打就打,要杀便杀,再授权柄于宦官,以家奴治天下,将大明两京一十三省,视同朱姓一家之私产。 如此风气,传至今日,近两百载,以当今皇上最甚,变本加厉,若像以往那些大臣,虽上疏,却心存顾忌,只论事不论人,只骂臣不骂君,就不如不上。 要痛斥便痛斥一人独治,揭开这血淋淋的伤疤,纵然不能让当今圣上悔悟,也能让臣民心惊,大明朝如再以天下奉一人,便亡国有日,天下必反! 哪怕不能为天下苍生普降甘霖,也要以自己的牺牲,在大明朝万马齐音的朝野,响一记惊雷! 当然,海瑞心中,自然不希望天子依旧故我,朝政依然败坏,而盼着当今圣上体悟到到臣民的苦心,幡然醒悟,一夕振作,天下长治久安。 可惜历史上,《治安疏》的结果不是上述的任何一种。 嘉靖虽然暴跳如雷,但最终为了名声,不愿让世人将其视作商纣,没有杀海瑞,也没有丝毫改变,更别提痛哭流涕一夕振作,世道依然如是…… 无奈而真实。 可现在,似乎又有了变化。 海瑞心头一沉,对方早就在观察自己,甚至将上疏的全过程都尽收眼底,不仅听之任之,还在这关键时刻参与进来,到底有何图谋? 陛下若是误解,他的苦心,岂非付之流水? “押下去!” 不待他开口试探,提刑太监惊怒的声音已经响起,同时唤来亲信,低声吩咐了几句:“速速入宫,向老祖宗禀明!” 玉净就算揭下皇榜,也不能贸然面圣,而今这么一闹,更有太监早早奔入宫中,再度禀告。 乾清宫中。 殿外群臣束手,鸦雀无声,殿内陆炳依旧跪地,吕芳则小心翼翼地说着话,用来之不易的好消息平息主子的怒火。 嘉靖确实渐渐调整了过来。 他那般失态,除了被海瑞触了逆鳞外,确实有地府之行的惊惧在。 身为九五之尊,四海之主,连一个真正拥有超度亡魂之力的异人都请不来,心头早就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