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了这事。 “本官奉万岁爷之命,巡视东南防倭,现在张总督和李巡抚出了意外,自当由本官全面接管抗倭事宜,不然贼人来袭,军令何出?再吃败仗,你们能担待得起么?万岁爷可在等着大胜的喜讯呐!” 而此时的卢镗,明显招架不住赵文华的咄咄逼人,直到胡宗宪迈步到了正堂,更是直挺挺地立于面前,卢镗才大喜过望:“胡巡按来得正好!” 不仅是他,堂内不少属官参将,都态度热情地围了过来,与对赵文华的冷眼以待,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倒不仅仅是丹药的关系,枕中丹是敲门砖,但想要折服这群人,还是要靠真才实学,胡宗宪的才能无疑得到上下的认可,就连张经那般固执的脾气,都亲口夸赞过这位的才干。 赵文华眼中露出嫉恨之色,这段时间双方也遇到过几次,每次都傲气地冷哼撇头,连招呼都不打,此时干脆明知故问:“你是何人啊?看这官袍不过是七品,有何资格站在本官面前?” 胡宗宪知道自己不投靠严党,就是得罪了严党,此次想要担起浙江的重担,更必须挺身而出,为众官员所不敢为,朗声道:“下官乃巡按御史胡宗宪,代天子巡视浙江,负责一省监察纪检事务,凡事都可过问,不知这等职权,是否有资格站在赵侍郎面前?” 赵文华脸色剧变:“你!” 胡宗宪紧接着道:“赵侍郎一片拳拳心意,我等浙江官员铭记于心,然此事干系重大,应速速禀明朝廷,让内阁决议,不知赵侍郎可有快马急奏?” 赵文华张了张嘴,他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来抢权,有个屁的急奏,此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得发抖。 自从严嵩成为首辅后,已经没有多少官员敢这般跟严党这般光明正大地对抗了? 哪怕是之前的庚戌之变,蒙古人打到北京城下,严嵩在写青词,朝上也是“莫发一言”。 敢跟如日中天的严嵩正面抗衡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叫赵贞吉,一个叫沉炼。 赵贞吉直接骂严嵩“权门犬”,已经结下深仇大恨,虽然当时主战的态度让万岁爷很欣慰,但如今已经被贬去江西了。 至于沉炼脾气更臭,同样是进士出身,却早早被贬到锦衣卫里面当文书,可见为人处世,倒是得了陆炳看重,但也蹦跶不了多久…… 没想到如今在浙江,再多了一位胡宗宪? 他固然不是严嵩,可作为朝野尽知的严嵩义子,当着众人的面,被如此抢白,又有什么区别? 眼见赵文华只知无能狂怒,罗龙文目光阴冷地看了一眼胡宗宪,在身后低声道:“上下尊卑……上下尊卑……” 赵文华得了提醒,突然反应过来,胡宗宪毕竟官品太低了,他再是能耐,也只是七品的巡按,此时全凭气势对抗,自己完全不该憷对方…… 可当这位正三品的工部侍郎准备发难,从胡宗宪背后,走出来一道身影。 胡宗宪一行四人入内,大家看得很清楚。 学生马宁远自不必说,徐渭名声出众,不修边幅的特点也很鲜明,但众人明明看到还有一人,却好似潜意识里认为对方不存在一般,没往那里看上一眼,直到对方主动上前,才眼前一亮,大为惊诧。 如此神采出众,世所罕见,简直就像是画中仙人。 胡宗宪见到这反应,就知道是冲着李先生去的,但很快心头一沉。 因为他发现,原本在边上静静旁观的锦衣卫先是愣住,然后眼睛勐然瞪大,快步走了过来。 正在胡宗宪身体紧绷,罗龙文嘴角弯起时,锦衣卫到了面前,以一种前所未有客气的语气道:“可是李神医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