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仆佣,恰似一群士大夫踏青出游。 但他们现在抵达的,则是山海关的修筑地点。 工部的官吏都怔住了,完全格格不入啊! 等到这群人汇聚,他们也根本没有理会在场的官吏和驻军,朝着任申先遥遥拱手:“小节有失,大德不亏,望小郎君戒骄戒躁,不负君上宽宏!” 迎着这群之前甘受廷杖,也要保全自己,如今更是亲自来此的士大夫,任申先眼眶大红,激动地躬身还礼:“君上恩德,时刻不敢忘却,小生如今只盼脱得罪身,再取功名,报效朝廷!” 双方遥遥作揖。 修长城的重犯不是一辈子修到死,真正那些杀头大罪早就处死了,这些都是可以给一条活路的,视情况工期不等,一般都是一年到五年,有的五年到十年,十年以上基本熬不过。 这种和后世的刑期不同,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待遇还差,罪犯就是罪犯,没有人权之说,以任申先并不强壮的身体,十年肯定熬不下去。 但接下来可以通过特赦减免刑期,说不定再过个两三年就能回来,到那时以他如今在士林中的名声,自会得大儒教导,科举大有可为。 到那个时候,便是一段为父正名,迷途知返的佳话,可以被后代儒生选为典故来称颂的。 “父亲,孩儿没有为你蒙羞!” 之前在燕京牢狱,任申先也曾深深后悔,自己不该一时激愤,说出那样的话来,但现在那种不坚定统统抛开,心中涌动着的满是激荡:“公孙贼子,我父因你气愤而亡,只要我任氏还有一人存于世上,此仇誓不甘休!” 这次他也聪明了,再也没有直接说出口,嘴上都是对君上宽宏大量的感激,前辈对晚辈改过自新的教导。 工部官吏本来见工事停下了,立刻想制止这种行为,听了这话,一时间也只能等在边上。 “这群文人,真是让人恶心!” 山海关驻军将领石勇见了,却忍不住呸了一声:“我等将士在前线杀敌之时,他们还在后方咒骂败阵,更是来此扰乱军心,天下可还有这等荒谬的事情?” 正在这时,有传令兵策马飞奔过来:“将军,蕃民村落有人鼓动闹事!” 石勇脸色微变,大手一挥:“定是贼人谍细,图谋不轨……此事耽误不得,随本将军速速平乱!” “是!” 完颜宗翰眼角余光看着石勇带队离开,再看看那些还在依依惜别的士大夫,脸上露出冷笑,往后退去,很快消失不见。 却说儒生们关切了一番任申先的情况后,又在边关前吟诗作对,若有精彩篇章,顿时抚掌叫好,俨然是一场文会,足足两个多时辰后,才意犹未尽地告辞离开。 这片区域的修筑工程,也基本耽误了两个多时辰,那些犯人乐得休息,等到狱卒监工阴沉着脸上前,才继续开始劳动。 任申先同样被安排了工作,来到砖石面前,将它们搬上推车,干了一刻钟就觉得双臂酸痛,不由地眉头大皱。 他以前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都是苦读圣贤之书,何曾干过这等粗活累活,偷偷瞄了眼左右,手中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 “啪!” 一道清脆的鞭响,将他惊得险些跳起,抬起一看,一位监工站在面前:“不得偷懒,速速干活!” 任申先见到是个没有官身的吏胥,顿时昂起下巴:“在下一路跋涉,刚到此地,何至于如此苛刻?” “你是囚徒,此地并非享乐之地,速速干活!” 监工冷冷地道,扬起鞭子,第二次抽在面前:“事不过三,下一次就是落到你的身上了!” 任申先怒道:“刑不上士大夫,我已定罪,却不可受辱,你不过是一小吏,安敢……嗷!” 杀猪般的叫声后,弓下腰的士人疼得直哆嗦,终于开始好好搬砖。 监工离开,他眼眶一红,委屈地咬紧牙关,心中大是期盼。 如果那些士人还在,想来这些监工也不敢欺辱自己,真是狗眼看人低…… “咦?又有人来了!” 正想着呢,耳中传来其他囚徒的声音,任申先大喜过望,跌跌撞撞地奔到前面,定睛一看,不由地愣住。 因为这次前来,再也不是悠闲澹泊的车队,而是一个个秃头辫发,恶行恶相的外族人,喧嚣呼喝的声音远远就能听到,仿佛无形的利刃直刺过来。 “敌袭! 敌袭! ” 尚未完全修筑的山海关立刻动员起来,无论是卫所守将,还是工部官吏,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就连那些囚犯都疯了似的往城关内冲去。 但也有人主动迎上,挥舞着双臂,高声叫道:“带我们走!我们愿意效忠大辽!” 不过很快,这些人就变了脸色,因为他们发现,这群外族骑兵马背上已经有人了。 之前那些前来作秀的士大夫,浑身僵硬地坐在马上,脸色惨白,一动不敢动。 而外族骑兵的目标也异常明确,并没有冲击山海关之意,套马索一甩,瞄准那个最格格不入的重犯,将之拉了过去。 “啊——” 在任申先腾云驾雾的尖叫声,完颜宗翰探出手臂,跟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