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 当折可适脱离亲卫,狂冲向敌阵之中时,西军一片惊呼,谁也没想到两军阵前一席话语,自己的主帅直接自投罗网。 但那位完全可以擒下折可适的燕王,只是澹澹说了几句话,再挥了挥手,折可适胯下的战马就带着他重新跑回阵前,又不禁惊呆了西军上下。 种师道心头一沉,不喜反惊,迎了上去:“遵正兄!” 折可适面容沉凝,缓缓开口:“燕贼依旧是劝降之意,此人有言……” 他将燕王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一个字不增,一个字不减。 不能删减,因为对方的声音随时可以传达过来,藏也藏不住。 这个时候无论作何处理,都会进一步丧失军心。 甚至折可适在归途之时,羞愤地想要抽刀自尽,却也又硬生生克制住。 自己如果在向着燕贼冲锋时,战败被杀,白发苍苍的老将为了赵宋流尽最后一滴血,可以激励上下士气,打一场哀兵之战。 可对方大度释放,自己抽刀自尽,那反倒会让在三军中的威望一落千丈,五万西军的士气也彻底崩溃。 所以忍辱负重,回归中阵,折可适首先翻身下马,不再受胯下的坐骑所制,但翻上另一匹战马后,仍然觉得不稳妥,不禁暗叹一口气:“骑兵废了……” 大宋的骑兵本来就稀少,若是不算蕃兵,只看汉军,连万人都不到,此次五万精锐带着的五千骑兵,已是最后的动员。 现在可好,尚未开战,直接被对方胯下的龙驹所废。 种师道只当骑兵不存在,目光在中军将士身上扫了一圈,来到折可适身边开口:“军心已乱,不能拖延,必须速战速决!” 敌方招降的条件一次比一次诱人,与家人团聚本是西军上下都希望的事情,后续愿意当兵的继续当兵,不愿当兵的解甲归田,更有燕王亲临前线,金口玉言,诚意十足。 再继续等下去,连将领的心气都没了,何况麾下士卒?西军必溃! 但折可适的回答却是:“贼人知兵,我方主动出击,必败无疑!” 大宋百万军队,连一万精骑都很难拿出,与西夏交锋靠的是两大依仗,一个是不断修建的城寨堡寨,另一个则是整齐的军阵。 很多时候,他们将两者合一,倚城而战,布下的箭阵让西夏的铁鹞子都损失惨重,望而兴叹。 可现在攻守互换,守在城下的变成了燕军,长途跋涉而来,哪怕行军速度再克制,终究也是一路消耗着赶到汴京城下的,成了西军自己。 如果这些困难还能克服一二,刚刚折可适接近燕军时的观察,则让他心生绝望:“贼人不仅军阵森然,更有火器暗布,老夫刚刚看到那中军阵内,就见到了一排排火炮……” 种师道变色:“霹雳炮?” 折可适轻轻点头:“听闻光复燕云时,乡兵就以此物逼迫辽军出城迎战,如今看来,定是改造得更加精良,可在军阵中使用了!” 宋朝的武器装备,到达了一个颇为先进的地步,如《武经总要》里就详尽记述了北宋时期,军队使用的各种冷兵器、火器、战船等器械,并附有兵器和营阵方面的大量图像,所以对于火炮,两位老将军并不难想象,正如神臂弓是普通弓弩的强化版本,这种火炮肯定是霹雳炮的强化版本。 综合起来判断,如果此时大军展开攻势,确实看不到丝毫胜利的希望。 那么停又停不得,攻又攻不了,该如何是好? 折可适和种师道对视一眼,默契地道:“对方招降,旨在乱我军心,降低伤亡,那便将计就计!” 稍加安排后,西军的中军大阵内,突然闹腾起来。 先是折可适苍老的高呼响起:“敢言降者……斩!” 然后“啊”的一声凄厉惨叫,有将领声情并茂地倒在了地上,四周传出激烈的对抗声:“西军汉子,宁死不降!”“将军为何要阻我等回家!” 这阵骚乱很快落在燕军眼中。 史文恭和栾廷玉目力最佳,见了大喜过望:“王上,敌军内乱,正是我等出击的大好时机!” 李彦澹澹地道:“仔细看看敌人前军的阵势。” 史文恭细细观察,很快惭愧地回答:“是末将失策,西军阵势散而不乱,他们在引诱我军进攻……” 栾廷玉也看了出来,却被抢了个先,不禁脸色难看,讷讷不言。 李彦道:“西北艰苦的环境,磨砺出了赵宋最强的西军,对上这样的军队,切不可有丝毫侥幸心理!” 两将抱拳:“是!” 李彦又道:“依我对折种二将的了解,他们绝不会降,但两军对峙下去,却不见得能约束部下,都是我汉家的大好儿郎,何苦损耗在这里……能招降多少,是多少吧!” 若是西军能够全部投降,自是最好,不过李彦很清楚,那是奢望。 而燕军兵员较少,两万对五万,就算能将之击败,大部分军队会溃败逃窜,那些流兵就不可能再军纪严明了,于地方会是巨大的伤害。 但即便如此,也必须一战定胜负。 重民本,不等于在军事上束手束脚,相比起西军精锐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