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看!这些士子今日变得十分不同……” 燕京街头,两侧的百姓议论纷纷,看着往日里高头大马,招摇过市的士子,今日僵硬地骑在马上,脸上种种神色交杂,难以用言语形容。 原为辽国汉民,后来回归中原怀抱的百姓很不理解,但移居过来的宋人,却是习以为常:“这一看便知,定是礼部放榜了!” 是的,今天就是科举第二轮,省试的放榜日。 由于第三轮殿试不会刷下名额,这个榜单其实就是进士的榜单,它决定了曾经数十年寒窗苦读的结果,也决定了往后数十年荣华富贵的开端。 所以骑马过来看榜的士子,都算是晚的了,今早三更天,就有跑过来坐守的士子,眼巴巴等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榜单上,或狂喜,或绝望。 数千士子引颈而望,已经是极为壮观的场面,而每每放榜之时,来的还远远不止这些人…… 许多穿着富贵,前呼后拥的老者前来,都是商贾富户,家财万贯。 他们是来参与一个鼎鼎有名的环节,榜下捉婿。 成为进士到当上官员,其实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社会反馈,已经提前到来。 历届科举,只待省试放榜,富贵人家就守在榜下,为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招一位新晋进士为婿。 这就是颜如玉。 黄金屋更直接。 嫁女儿是要给巨额嫁妆的。 以往的榜下捉婿,嫁妆的行情一般是数千贯,主要看进士的年龄大小,太老的肯定就给的少,相对年轻前途无量的,给到万贯也不是不可以。 但现在这一批榜下捉婿,富商们的目光彼此交错,却都能看出对方的决意。 最可怕的那一位,甚至能给自己的女儿开出十万贯的恐怖高价,只要进士敢娶,他们就敢一掷万金! “让一让!让一让!” 说来话长,放榜之处已经围得水泄不通,衙役只好出来维护现场,拿着榜单的礼部官员也高呼起来。 人群太过拥挤,唯有勉强地往后退,然后迅速安静下来。 整条街区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那一声声如何压抑也平息不下去的粗重呼吸,愈发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无数道视线,追着几名礼部官员的手,看着他们将榜单高高地挂了上去。 信心十足的士子们,比如韩锦孙为首的韩氏子弟,从榜单前面往后看。 信心不够的士子们,则从榜单最后往前看。 “中了!” 韩锦孙很快在三十多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知道阅卷的还是前朝的士大夫们,他们喜爱的风格相州韩氏早有研究,以自己的水平,高中应该没有问题,但依旧嘴角扬起,大大舒了一口气。 不仅是他,其余韩氏子弟也多有斩获,参考的三十多人里面,足足上榜了九位,这无论是哪一届,都是极为夸张的比例了。 其他名列前茅的士子们也都满脸笑容,互相恭贺起来,甚至文思如泉,当场吟诗纪念。 “没有我……怎么会没有我!怎么会没有我! ” “中!中!中——” 相比起他们的反应,许多士子的反应就比较极端了。 有人痛哭流涕,捶胸顿足,有人大吼大叫,仪态全无,还有一位胡子花白,满脸皱纹的沧桑士子,指着末尾的名字,大叫三声,勐地朝后仰倒。 也不知是中榜了,还是中风了。 但实际上这也正常,直接疯了的都有,毕竟这样的人生跃升,可比后世的范进中举,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而那位晕倒的士子也没有栽倒在地,因为全是人,他想躺下去都没位置,直接被后面的士子往后转移,一只只手掌接力,直至送到人群之外,落在了那些双眼发光的商贾面前。 七八个富商恶狗般扑了过来,脸上堆起笑容,恭敬地把腰弯下,围住沧桑士子:“官人!官人!可是高中了?” 官人的称呼,仿佛一剂灵丹妙药,让沧桑士子勐然睁大眼睛,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下子脉动起来,指向那黄色的榜单,再指指自己:“老夫中了!老夫中了!” 商贾们狂喜,有人立刻问道:“官人是否婚配?我有一女,年方二八,端庄贤淑,可为良配!” 另一个就更直接了:“官人若有婚配,可愿和离?我有三万贯嫁妆!” “三万贯了不起么?我有四万贯!”“五万贯!”“五万五千贯……” “十万贯! ” 当一道稍显尖利的声音响起,其他商贾面面相觑,看着一人背负双手,飘然而出。 “这么一个垂垂老朽的士子,不需要如此哄抬吧?” “是川峡行会之人!” “那就难怪了,他们可比其他几大商会都要阔绰……” 相比起众人的窃窃私语,那位川峡行会的商贾怡然一笑,傲视群雄地旁顾左右。 你们跟不跟,不跟的话,他就是我的人了! 十万贯一次……十万贯第二次…… “荒唐!” 这一幕正好落在接受了同科的恭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