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缓缓转了半圈。 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内,确实没有外人。 脚步声响起,在外面守了大半夜,冻得哆哆嗦嗦的侍女走了进来,准备帮他洗漱安歇,家将则依旧守在屋外,似乎更不需要担心什么。 但刘光世总觉得,好像有一道目光,在幽幽地盯着自己,盯得自己手脚发寒,浑身冰凉。 下意识的,他来到暖炉旁边,伸出手烤火。 可无论是怎么烤,手脚都是冰凉的,尤其是脚,不仅没有暖气,反倒越来越凉…… 双脚? 他勐然低头朝下看去,就见自己的身后,半个脑袋从地面探了出来,头发披散,看不清长相,却伸出苍白的手掌,轻轻握在他的脚腕上。 “啊!啊啊啊——! ” 刘光世尖叫一声,整个人就像是压缩到极致的弹黄,一蹦三丈高,吓得四周的婢女也叫了起来,顿时一片混乱,在外面的家将侍卫马上冲了进来:“小郎,怎么了?” 刘光世指着地面:“鬼!有鬼啊!” 众人看过去,地上却是一片平整,根本没有了鬼影,不禁面面相觑。 刘光世却是双腿一软,直直跪倒下去,呻吟道:“真的有鬼……绝非我看错了……父亲说过,不可以身涉险,快带我走!快走!” 见他吓得瘫倒在地,家将眼中有些不屑,抱了抱拳道:“请小郎稍候,我等去请阿郎来!” 刘光世被这个眼神刺到了,等到家将离去,对着左右婢女呵斥起来:“不用扶我,我自己起来!” 婢女噤若寒蝉地退到两侧,生怕被迁怒挨打,而他双手撑在地上,想要起身,却又怎么也起不来。 倒不是完全没有力气,只是脖子好沉,肩膀上也重重的…… 刘光世尝试了几次,正痛恨自己在练武时为何要偷懒,勐然怔住,浑身僵硬,嘴唇颤抖起来。 因为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的铜镜里,自己的身影有些不对劲。 背上似乎多了什么…… 下意识的,他脖子朝后仰,往上面看去。 就见一团身影由虚化实,浮现出来,幽幽的眼神,从垂下的头发里伸了出来,与自己上下对视:“你看见我啦?” “啊啊啊啊——” 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后,刘光世仰后就倒。 半刻钟后,刘延庆带着家将扑了进来,抱着口吐白沫的爱子,悲呼道:“三郎!三郎!你怎么了?” 屋内悲嚎混乱之际,李彦理了理头发,笑吟吟地飘出屋外。 比起武功上的压迫,这倒是别有一番乐趣,挺好玩的。 只是居然有人会这样怕鬼,真是逊啦! 对于刘光世这个未来的中兴四将,逃跑将军,他是极不顺眼的,再听着这所谓的将门,贿赂起人来,却是个中好手,自然更加厌恶。 只是这场偶然的旁听,也让他获得了一个关键的消息。 童贯的师父李宪,居然专门准备了一份武将世家的黑材料。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够解释最开始的快活林女飐桉中,童贯为什么要诓骗洞云子,设计杀害公孙昭了。 恐怕公孙昭就是查到了李宪身上,童贯害怕这位判官顺藤摸瓜,将以前的事情抖落出来,影响了自己未来掌控军队,才想要杀之灭口。 现在童贯已死,那份刻意收集的罪状,还能追查到线索么? 李彦倒是挺有兴趣,想看一看现在这个时期的将门,有多么贪婪。 正思索着呢,他飘过一间屋子,敏锐地察觉到里面有法器的波动。 刚刚听到刘延庆说过,他花重金在金精山买了礼物,准备送给高廉。 此时的波动应该是这位回房后,查看把玩了一下。 李彦嘴角扬起。 廉洁从我做起,既然是赃物,自然要没收! 半个时辰后,刘延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屋内,挥手驱走美姬,皱起眉头:“三郎被吓成那样,绝对是有人弄鬼,难道高求请左道之士先下手为强?如果是这般,收买高廉或许没用了……” 他看向书架,走了过去,取出一个平平无奇的盒子:“区区一件法器,居然要那么多钱……金精山真是太黑了!” 突然间,刘延庆浑身僵住,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愣了片刻,凄厉的悲呼声回荡内外: “我的十万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