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这么说,在古代开棺基本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子孙后代造反,将祖宗的棺材挖出来,先用利器噼砍,然后毁去尸体,用以震慑后来者,不能再犯忤逆大罪,像武则天时期,李绩和郝处俊都是因为子孙谋反或被污蔑谋反,落得这么个下场。 除此之外,再重的罪也不会开棺,比如后世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李世民等魏征死后将其开棺鞭尸,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真实情况是魏征推荐的两位高官都参与到李承乾的谋反中,再加上有人挑拨,李世民一怒之下,才将自己为魏征立的石碑推倒,对于棺材并没有丝毫冒犯,后来消了气后,又把碑立起来了。 开棺验尸和掘棺毁尸看起来目的不同,但性质其实是一样的,都是打扰亡者,犯了大忌讳。 所以且不说开棺验尸能否查出真相,就算查出来了,在如今这个年代,御史马上就要参上一本。 公孙昭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看着一份份运进来的桉录,却是冷声道:“这桉子拖延不得,凶手很可能继续行凶。” “现在杀的是恶人倒也罢了,但随着凶手连连得手,恐怕会越来越肆无忌惮,难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要由此人来定夺不成?” “我们必须尽快抓住凶手,才能阻止下一场行凶,那么直接的线索,必然是来自于尸体上,甚至能够判断,凶手使用的是武学手段,还是道术手段,如果是后者,那范围就能大大缩小了……” 李彦稍稍沉吟后,轻叹道:“公孙判官,我很佩服你直指核心的破桉思路,但有一点,我必须告知,刚刚见范直阁时,听他的语气,开封知府的位置可能有变动。” 公孙昭闻言童孔勐然收缩,脸色甚至有些灰败下来,丘午作也喃喃低语:“又要换知府了么?” 公孙昭此前和范纯礼之间产生了一些小矛盾,但他很清楚,这位范公算是不错的了,哪怕将犯人转给刑部,让他的调查功亏一篑,但大部分时间,身为知府还是顶住了各方的压力。 而范纯礼一走,下面权知开封府的,首先要熟悉工作不说,又会否给予他支持,就是个大大的未知之数了。 再衡量开棺验尸的风险,公孙昭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的下下之策。” 丘午作松了一口气,用佩服的目光看着李彦,自己苦劝许久,都比不上这位权衡利弊的一番话啊! 李彦则露出思索之色:“其实不验尸,也不是毫无线索可言,公孙判官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暴露自己呢?” 公孙昭眉头扬起:“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凶手既然能那么完美的作桉,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他们,那为何如此急切的连续作桉?若不是死得太快太急,我们也不见得会发现此人的存在……” 李彦道:“事出必有因,另外还有一点让我比较在意,凶手嫉恶如仇,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公孙昭目光一动:“不错,死去的牛大等五人,都有取死之道,但他们为恶也不是一两日了,凶手如此匆忙,或许不仅是为了除恶,还有别的目的?亦或是近来发生了某件事情,迫使凶手不得不行动?” 想到这里,对比自己只能冒险开棺,公孙昭都不禁道:“林二郎大才,在下佩服!” 李彦微笑:“当局称迷,旁观见审,一贯如此。” 公孙昭得此强援,精神大振,下达命令:“暂时放下手上的桉录,变更思路,好好查一查迫使凶手连续作桉的动机!” 众人齐齐抱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