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开席了。 看到李彦和丘神绩留下,崔修业都有些动容。 若是泛泛之交,看在崔氏的面子上登门,顶多上个香,就走人了。 唯有真正愿意为亡者送行的人,才会留下,尽份心意。 因此李彦和丘神绩选择吃席,让崔修业再度上前:“李机宜,承情了!” 李彦还礼:“崔机宜,令弟在江南案中所为,我深深不齿,但死者为大,恩怨已了,同为内卫,也愿送他一程。” 这个话如果崔守业听了,以那老头的个性,肯定就当场翻脸,崔修业却是苦笑一声:“李机宜是直爽人,我弟弟他……唉,若非一心入阁,也不至于遭奸人利用,铸成大错!” 千错万错都是李敬玄的错,李彦还能说什么呢~ 两人聊了几句,崔修业又是一谢,郑重邀请李彦坐去正堂主席,得到同意后,才去招待其他人。 丘神绩目送此人离开,低声道:“相比起崔守业的行事霸道,咄咄逼人,这位崔机宜,为人要温和许多啊!” 李彦道:“也更难对付,豆卢阁领有对手了。” 这兄弟俩以前不和,现在身为刑部侍郎的弟弟人头落地,崔修业也不装了,立刻接手人脉资源。 宰相崔敦礼当年留下了大量的政治遗产,崔守业糟蹋了许多,剩下的也够崔修业享用。 比如另外两位机宜使,黄震和郑经。 这两人是崔守业的老部下,此时顺理成章的团结在崔修业的身边,就站在不远处。 李彦朝着他们走去。 黄震面露尴尬,率先招呼:“李机宜!” 郑经神情冷漠,不咸不淡的道:“李机宜!” 李彦二话不说,天赋直接砸脸。 都让我看看! 情绪小人依次浮起。 黄震的小人是畏惧,郑经的小人是敌视。 “推理开始。” “对我的畏惧。”“对我的敌视。” “推理正确。” 确定了两人的真实情感后,李彦抛下郑经,对着黄震笑道:“黄机宜,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来来来,一边说话。” 黄震无奈,只有跟着李彦来到边上。 他曾亲自带队,硬生生抢走窦德成审问权,结下梁子,这样的不打不相识,讽刺意味浓浓。 而李彦既然知道这外强中干的家伙怕自己,当然不会客气,开门见山的问道:“黄机宜,士子中毒案爆发后的那十天,你和郑机宜去大理寺狱,审问过贾思博吧?” 黄震道:“审过。” 李彦问:“为什么去审他?” 黄震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希望立功。” 李彦明白了时间:“是窦静在内狱耀武扬威之后?” 黄震点头。 窦静带着吸毒家属天团,去内狱堵人,那一场李彦也旁观过。 崔守业本来麾下有半数机宜使支持,结果连亲家都倒戈了,只剩下黄震和郑经两位铁杆。 这两位见势不妙,也立刻改变策略,转而去提审贾思博,逻辑上说得通。 李彦又问道:“如果将窦德成被抓的那一天,当成第一日,你们是第几日去审理贾思博的?” 黄震想了想:“第四日。” 李彦接着问:“你们审问贾思博的时候,他有没有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比如畏光,视物模糊?” 黄震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贾贼眼神冷漠,十分桀骜,甚至话都没跟我们说几句。” 李彦道:“所以你们也没有向贾思博承诺,如果他交代出了背后的叛贼,就会赦免其罪?” 黄震一惊,赶紧道:“绝对没有,这等承诺,谁敢乱许?” 李彦微微点头,又开始询问具体细节。 对话过程中,他不断使用天赋,把黄震的心理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对方畏惧自己,情绪很好把控,如果换成郑经,就不能这么做了。 “此人嫌疑极小。” 最终李彦给出结论,初步将黄震划入清白者名单:“黄机宜,我问这些是为什么,想必你也清楚吧?” 黄震苦笑:“当然,那贾贼突然从大理寺狱移出,却没有送入我们内狱,而是消失不见了,他是不是被贼人灭口了?我们这些审问者,也都有了嫌疑?” 李彦叹了口气:“是啊,贼人猖狂,竟敢在皇城内犯下如此恶举,圣人震怒,绝对要一查到底!” 贾思博被暗算,沦为活死人后,李治大为震怒。 但怒了之后,却不好发作。 因为能在那个时间段审问贾思博的,都是五品以上的权贵,全是服绯袍的,人数还多达八位。 江南案牵连数方势力,李敬玄倒台,大军又即将开赴安西,与吐蕃交战。 在这样敏感的时期,朝廷不能动荡,公开审问八位实权官员,风险太大了。 因此圣人最后的旨意是: 贾思博送入慈恩寺内,着众僧看守照料,尽一切可能让他恢复言语能力,只要说出或写出一个名字就行。 同时让机宜使李元芳暗中查探,查明八位涉案者的嫌疑。 李彦曾经无奈于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