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思简瞳孔微微一缩,语气慨叹:“萧翎是兰陵萧氏,你是湖州人士,结果都投靠了吐蕃。” “你刚刚语出怨怼,对于吏部铨选颇多不满,这种态度是个例,还是共同想法?” “可惜啊,自从侯景之乱后,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的江南士族,多年靠向朝堂的努力,就因为你们两人,要付之流水了!” 裴思简看出崔县令萌生死志,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普通的逼问自然就没什么效果。 但人总有弱点,找准要害,方能一针见血。 果不其然,裴思简每说一句话,崔县令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到了最后,嚣张的气焰彻底消失,双手微微发起抖来。 李彦痛恨崔县令的歹毒,也冷冷的道:“你死了,却连累无数的乡人邻里,恐怕他们要铸一尊铜像,让你跪在祠堂里,日日唾骂,遗臭百年了!” 崔县令连连摇头:“你们不能……你们不能……” “这不是我们能作主的,而是圣人不会饶恕这种背叛!” 裴思简道:“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将功折罪,本都督可以承诺你,会在圣人面前力保江南士族,不将此事做广泛牵连!” 崔县令咬牙切齿:“休想骗我……” 裴思简摇头:“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无数苦读的学子,你昔日寒窗苦读时,也不容易,吏部铨选不至,也曾绝望,现在要将这份绝望,施加在千千万万的同乡头上吗?” 崔县令嘴唇颤抖,面色一会狰狞,一会惭愧,裴思简也不催促,默默等待。 最终,崔县令闭上眼睛,几乎是以呻吟的语气道:“拿纸笔来!” 李彦递去纸笔,崔县令一手执笔,一手托着黄纸,画了一张凉州的堪舆图,在城南一角进行了标注:“昨夜袭击内卫的死士,就躲在这里,你们封了城,他们没办法逃出去,但有一条地道,必须提前堵死……” “吐蕃正使念曾古确实是我用机关所杀,他也默契配合,我愿写下认罪状!” “你们都抓住那么多吐蕃暗谍了,其余我也没什么好说……” 等到崔县令写完,裴思简接过,仔细看了一遍,递给李彦,开口询问:“你的下线,是不是有一位苏毗贵女丽娘?” “没有,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崔县令摇摇头,露出一丝惨笑。 “不好!” 正在这时,李彦面色一变,闪电般出手,卡向崔县令的咽喉。 但崔县令的喉头蠕动,还是有了明显的吞咽动作。 他的嘴里藏有毒囊,怪不得起初那么嚣张,原来是早就准备自尽,不惧严刑拷打。 服毒之后,崔县令看着裴思简,目光哀求。 裴思简明白他的顾虑,再度承诺:“老夫会尽力,保全此案不做广泛牵连。” 崔县令身体松了松,终于彻底相信,转而面向东南方向,跪倒下去,重重叩首。 直至死去。 这个凶手,为了一己私欲,不仅配合吐蕃里应外合,陷大唐外交于不义,更准备在学馆下毒,毒害的都是几岁到十几岁的孩子。 也是这样一个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记挂的又都是别人的未来。 自私与无私对立,却又协调得天衣无缝。 李彦神色略微复杂,再看向认罪状。 笼罩在凉州上空,十几天的阴影…… 吐蕃大使被害案,终于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