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发展了农家、兵家、墨家…… 但事实上,他什么家都不是。 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实用家! 什么有用,就用什么的实用家。 韩非也笑着回道:“全赖大王点拨,否则下臣定然还是昔日那只坐井观天的蟾蜍。” “所以……” 陈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平静的说道:“你们就计划着,先让我出面大赦天下,接着由你们司法吏出面,强行将这些罪犯一体处决,事毕之后,再由我来追究你们越权、犯上作乱、草管人命之重罪,成全你们以身祭法的最高理想?” 韩非怔了怔,无言以对……他并不奇怪陈胜能看穿他们这点小伎俩,似陈胜这等雄才大略的开国帝王,若是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那才是怪事! 他奇怪的是,陈胜竟然会将这件事翻到台面上,摊开了讲! 有些事,可以做。 但是不能摊开了说。 陈胜既然将这件事翻到了台面上说,那就意味着,他不准备这么做…… 好一会儿后,韩非才苦笑道:“大王这又是何必,您是要做那功追三皇、德超五帝之千古一帝的,何必让这些恶贯满盈的人渣滓,脏了您的双手?” 陈胜风轻云澹的说:“这事儿搁在我手,顶多也只是脏一脏手,可若是落到你们肩上,那可是要断子绝孙、遗臭万年的!” 韩非大声道:“若能以身祭法,下臣又有何惧……” 陈胜粗暴打断了他的争辩:“可我不愿意!” 韩非还张着嘴,却已经失声…… 陈胜看着他:“你们主意算计得这么精,怎么就忘了算一算,我肯不肯、我愿不愿、我会怎么想?” “怎么?在你们的眼里,我陈胜就是一块只知得失利弊的石头?只需因势导利,我就会老老实实跟着你们的主意走?” 韩非连忙说道:“下臣不敢!” “不敢?” 陈胜嗤笑道:“你们都将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还有什么不敢?” 这话,韩非没法儿接、也不敢接了。 陈胜倒也没有再为难他,转身到一旁将平日里蒙毅坐的椅子拖过来,坐到韩非的对面,心平气和道:“不妨给你透个底,我其实也想过抬一抬手,暂且留这些人渣滓一命,哪怕将他们全发配到各大矿场里给我们挖矿挖到死呢,也总归是能给我发挥点余热不是?” 杀这些人容易,收拾烂摊子太难。 铁血大秦是因何二世而亡,陈胜还没有忘记。 “怎奈,这些人渣滓,自己不肯给自己留活路……” 陈胜合上双眼,声音越发平静:“我召宫中所有识文断字的谒者、侍卫、宫人到此,翻阅这五万份罪状,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罪不至死的罪状,作为大赦天下的由头……” 韩非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不敢置信的问道:“一份都没有?” 陈胜深吸了一口气:“一份都没有!” 殿内这一地的罪状,算是给他上了一课。 一堂生动又形象,还非常深刻的人性黑暗面课程! 至于到底有多深刻……这么说吧,这些罪状上出现得频率最多、也是最不值一提的罪名,就是‘人祭’二字。 频繁得,就像反腐报告上“乱搞男女关系”字样一样,得都快成为每份罪状的标配了。 不值一提得,看多了这些罪状之后,如果罪状上仅仅只有这一条罪名的话,你竟然还会觉得这个人……他好像还不错? 或许会有人说这是“习俗”。 可他陈胜才是九州的主人,他为什么要去适应一群人渣的邪恶习俗? 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让他歪曲自己的三观,来适应他们? 韩非下意识的问道:“怎会如此?会不会是这些罪状有什么猫腻?” 陈胜略一沉吟:“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罪状,只是最难搞的一部分,那些不难搞的罪状,陈风攥还都在手里没送回京师?” 韩非:……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陛下不妨再思索思索下臣之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明君也!” 陈胜澹澹的回道:“考虑就不必了,我知晓你们都是想为我分担压力。” “陈风也是,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大赦天下之机。” “捎带手的,还能敲打敲打宫外那些仁人志士,大家皆大欢喜、一团和气……是不是很好?” “可这些人渣滓作恶半生,这回好不容易才落我手里。” “要我就这样抬起手,饶他们一条烂命……我意难平!” “若我连我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也休要再提什么千古一帝!” “那是戳我陈胜的嵴梁骨呢!” 顿了顿后,他接着说道:“还有你,你的认知是有充足长进,但你的心却不似以前那般沉稳,有些急功近利了……” “我只问你,若我大汉的法治精神,乃是在阴谋算计之中生根发芽,那它还能长成参天大树吗?” “心正、道正、术正,路才能越走越坦荡、越走越宽敞!” 韩非张了张嘴,却再也找不到任何反驳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