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相待’,儿子虽不成器,却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红衣军兵卒,为君效力、为国尽忠,不曾有半分惜身,父亲大人岂能还以往昔牵黄犬、逐狡兔之黄口孺子,复视儿子耶!” 李斯下意识的伸手抚须,以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 在习惯了长子唯唯诺诺,唯命是从之后。 陡然面对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长子,他一时间有些找不准当爹的定位。 不过总的来说,这种被儿子怼的感觉……他们上蔡李氏,后继有人了! “好了!” 他难得的对长子露出了笑脸,抚须道:“为父原本就没想过要入宫!” 李由听言,整个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老父亲碍于情面,明知此事掺合不得,还非要去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喘匀了,可就又听到老父亲笑吟吟的说:“倒是听了你这句话,为父觉得,理应入宫走一遭!” 李由:??? 说真的,面前这人要不是他亲爹,他真想问这人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都与您说了不能去、不能去,去了日后一定会被清算…… 李由不准备再与老父亲废话,李氏是老父亲的,也是他的,但总归还是他的。 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父亲老不更事,败了他们李氏的家业! 李斯再一次挡住了就要合上的房门,失笑道:“你这性子,怎还是如此急躁?” 李由无语道:“儿子倒是想与父亲大人讲道理啊,可这不是讲不通么?” 李斯不紧不慢的一捋轻须,老神在在的说:“你说得对,为父确不知兵事、也不知陛下在军中威望几何,可要论对陛下、对朝堂的了解,你纵是再在朝堂之中厮混二十载,也不一定及得上乃公!” 同乃公论政?后生仔,你还未够班啊! 李由瞅着老父亲得意洋洋的模样,虽然不大想给老父亲借题发挥的机会,但老父亲所说,的确是事实! 连朝中改制三省六部,都是老父亲一手主导。 还有谁敢豪言,他比自家老父亲更了解大王、更了解朝堂? 李由不情不愿的捏掌作揖道:“请父亲大人点拨。” 李斯敛了笑容,神色肃穆的一句一顿的缓声道:“你可曾听闻过:‘忠诚不绝对,便是绝对不忠诚’?” 李由怔了怔,心头瞬息之间便转过了无数个念头,面色慢慢变得难看:“不,不会吧?” “为父也是刚刚才看明白!” 李斯轻叹道:“原以为此事与我李氏无关,若是主动赶着去表态,反倒有些做贼心虚的嫌疑,可若是连红衣军内都有这般大的动静儿,我李氏若是再不表态,确是有负上卷了……” 出于他本身的意愿,他自然是不愿意去表这个态的。 毕竟世家大族在九州扎根千百年,决计不是一两次大清洗就能清洗干净的。 处在他现在的位子,若是公然站出去表态站大汉,定然会招至九州所有世家大族嫉恨! 这些世家大族奈何不了大汉、奈何不了大王,难不成还奈何不了他李氏吗? 但红衣军的反应提醒了他……这件事的大小,并不只由这件事本身来决定,还与外界对于这件事的反应有关。 一滴水,在水里自然不显眼。 可若是落到了油锅里……可不就炸锅了? 李由很快便理清了个中头绪,一咬牙道:“那儿子随父亲大人一同进宫面上!” 李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方才还觉得你成长了许多,怎一回头就又这般不知所谓……同为父一同进宫?为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你有何资格随为父入宫?还是说,你想告诉大王,我李氏插手军伍?” 李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振了父纲的李斯,神清气爽的站起身来,一甩大袖,挺胸抬头、大摇大摆的往书房外行去! 老子还在,哪有儿子出去遮风挡雨的份儿! …… 黑云笼罩长宁宫。 气压阴郁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数百位高冠博带的“仁人志士”,跪在长宁宫大门外,从长宁宫大门沿着通向长安区的长街,排出一两百丈! 李斯走出马车,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俯览这数百位仁人志士,他在其中发现了一些朝中官吏、儒家大儒、地方乡老…… 而这数百位仁人志士,也都微微抬起头来,目光诡异的望向这位即将走马上任中书令的大汉首辅,心头都在猜测,他这个时间入宫,所为何事。 李斯面无表情的走下马车,理了理衣冠正要入宫,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辆绝不该在此时出现的马车,出现在宫门另一边。 他伸出去的前脚,捕捉痕迹的收了回来。 …… 陈胜独坐在晏清殿上,俯瞰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几乎铺面了他整座大殿的纸张。 脸色青一阵赤一阵,额头上的青筋不断的起伏。 按在铸铁卧虎大椅上的双手,十指更是深深的嵌进了生铁当中…… 他吸气。 不断吸气。 却仍旧压不下,心头激荡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