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这的确是很高明的手法。 为了昨夜的蚂蚁搬家,白起提前半个月就开始铺垫。 他每日都派遣多支小股兵马来,轮番侵扰他们营寨。 有了之前的铺垫打底,昨夜的低强度、高频次侵扰战,虽然搅得他大营中的十五万将士格外恼怒…… 但也仅仅只是恼怒而已! 没有人会再去追寻这些高频次的袭扰战背后,是否还藏着别的阴谋诡计。 可事实上。 昨夜的侵袭战,与之前的侵袭战,就是不一样! 昨夜的侵袭战,每次回关的雍州军兵马,都比出关的雍州军兵马要少。 虽然少得并不多,万人规模的小股兵马,回关之时可能也就少那么一两千人。 但一次几百人,一次几千人,累积起来,依然是一个令他与陈刀瞠目结舌的数字! 要知道,侵袭战也有伤亡,外加有月黑风高做掩护,再加上之前那半个月的铺垫……谁能注意到,回关的兵马数量与出关的兵马数量不一样? 蒙恬与陈刀能注意到,那是因为他二人提前好几日,就已经推断出了白起可能会在近几日动手,一直拿着放大镜怼着白起的两只手玩儿“大家来找茬”。 要是这都还发现不了白起的花招,那他就不是魔术师,而是修仙者! ‘整整十万以逸待劳之军,占据着有利的地形打伏击战……’ 蒙恬只是想想,自己若未察觉到白起的阴谋,红衣军会是个什么下场,就觉得不寒而栗! 陈刀:“那某家也回军中准备迎敌了……算时间,那老贼当是在晌午之后动手!” 蒙恬点头应和:“错不了,关内那七八万雍州军奔波了一夜,也需要时间歇息、喘口气,睡上一觉再起来大吃一顿,少说也得申时(下午三点)。” 陈刀思索着补充道:“正好,那个时间发起进攻,还可以继续误导我们的视线,令我等以为他雍州军又是来侵扰的。” 蒙恬冷笑道:“届时只要卖个破绽给某家,某家必然会下令营中将士追击,正好就落入了那老贼为某家挖的坟茔中!” 陈刀笑道:“话倒也不能如此说,你蒙恬可不是什么鼠目寸光之辈,只是,就算你忍得了一次,那老贼也还可以来引诱你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可以撤一百回,但你只要忍不住一回,你就必死无疑!” 二人对视了一眼,心头都有些发寒。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将,可如此工于心计的敌将,他二人皆是生平仅见。 哪怕是先前一直被陈刀视之为敌将天花板的韩信,论心机与阴毒,好似都差了白起这老贼不止一筹! 韩信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总能化腐朽为神奇,能人所不能。 而白起的高明之处,却尽皆体现在心计之上,与此人对阵,难就难在计谋上的刀刀见血,至于沙场之上的短兵相接,反倒显得平平无奇…… “大王临行前,曾嘱咐过某家。” 二人沉默了片刻后,蒙恬率先开口,声音低得就像是在说悄悄话:“说若是条件允许,便留这老贼一命……” 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他偷偷摸摸的模样,却已经表达了中心思想:‘干脆趁此机会,弄死这老阴货得了!’ 白起现在给蒙恬的印象,就像是一条色彩鲜艳、滑腻腻的毒蛇。 在绕不开的情况下,谁见着毒蛇不想一帮子打死算逑呢? 陈刀略一沉吟,轻笑道:“换个角度思虑,若是这老贼能为友军,我等以后再与敌交战之时,心头是否会踏实许多?” 蒙恬的问题,令他又一次的想起了韩信,心头不免有些遗憾。 那日,他若不是死守井陉关不得离。 那日,他若能亲临战场面见韩信…… 哪怕拼着事后被陈胜痛骂一顿,他也必然会强行保下韩信。 他陈刀,世间上很多。 而韩信,世所罕有啊! 这样的遗憾,有一次就够了…… 蒙恬很认真思考了片刻陈刀所提出来的问题,最后却还是摇头道:“并不会,某还是会担忧,他会不会算计着拿某做挡箭牌!” 陈刀的嘴角抽了抽,无语的道:“行了,遵照王令吧,大王自有大王的考量……某回军中之后,战局若有什么变化,一定及时沟通,我等争取一战打穿函谷,直捣咸阳!” 蒙恬抱拳道:“那便借君吉言了!” 陈刀抱拳回礼,转身大步走出帅帐。 …… 渭水南岸。 清澈的晨曦,洒在秦岭边缘上一片无名山林之内。 浮动的斑驳光影,落在吴广难掩疲惫之色的年轻面颊上。 他裹着一件单薄的毯子,仰躺在一片枯草上酣睡上,鼾声如雷。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前一秒还在打鼾的吴广,陡然睁开双眼,翻起一双布满血丝的赤红双眸,看向来人。 堪堪走入进他身前七尺之内的传令兵,见他睁眼,连忙抱拳道:“启禀将军,营中来消息了,三羽急信!” 吴广精神一振,一个鲤鱼翻身,挺身而起。 昨夜对岸打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