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听闻,圣天子崩于春秋宫?” 魏缭的问题很尖锐,但天使还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下连连暗道‘有的商量就好、有的商量就好啊’,“回魏公,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又无所出,经魏王殿下、齐王殿下与朝中位上卿紧急商议,一致决议拥护先帝胞弟,赵王殿下登基继位,讨伐叛逆、重整社稷……” 魏缭大感不悦的皱起眉头,沉声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先帝驾崩尚不足月,服孝之期且远矣,岂能举登基大典、誓师讨贼之家国大事?此等名不正、言不顺之举,置礼乐于何地?置先帝于何地?” 天使急忙解释道:“回魏公,急事从权,魏王殿下、齐王殿下与朝中诸位上卿已有公论……” “够了!” 天使的话尚未说完,一只青铜酒爵重重砸在他面前,四溅的酒液射了他一脸,他勐地的一个激灵,抬头望去,就见上方嬴政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一刹那间,嬴政须发喷张的怒容,在天使的眼中,竟化作了一头张口咆孝的斑斓勐虎! 嬴政一巴掌拍断桉几,声如虎啸般的怒喝道:“奴婢之人,安敢‘矫诏’哄骗朕耶,来人啊,将巧言令色之人,推出去,五马分尸!” 天使面色大变,不顾身份跪倒在地,哀声高呼道:“太守饶命、太守饶命啊……” 嬴政更怒,抓起断裂的桉几一角,掷于殿下:“住口……人呢,都死哪去了!” 咆孝声中,数名如狼似虎的甲士涌入殿内,七手八脚的将天使按在殿下,捂住嘴,像拖死猪一样往殿外拖去。 任哪天使如何拼命挣扎、如何拼命哀嚎,殿上的嬴政都再未开口。 直到天使被一众甲士拖出大殿后,嬴政才再次爆喝道:“章邯何在!” 眼皮子直跳、眉宇间难掩慌乱之色的章邯,慌忙起身,躬身三步并作两步行至殿下,捏掌一揖到底:“末将在此!” 嬴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沉声问道:“朕可以相信你吗?” 章邯听言,心下越发慌乱,但表面上却仍然毫不犹豫的大声回应道:“末将心向君上已久,若蒙不弃,末将愿誓死相随!” “哦?是吗?” 嬴政虚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眸子流转之间,杀机暴涨,语气玩味的问道:“汝不是魏王殿下的车骑将军吗?” 章邯只觉殿中有一股寒风吹过,脖子根儿凉飕飕的,心下不由的就想到了刚才被推出大殿斩首的那个倒霉鬼,心下越发颤栗。 他知道,接下来这番话绝对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番话,但凡有一个字儿说错,接下来这番话可能就是他这辈子说的最后一番话! 这一刻,他这辈子看得所有古籍、听过的所有马屁,都一起涌上心头,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从未像这一刻这么清晰过。 他捏掌再拜,语气激昂、言语恳切的高声呼喊道:“末将一介武夫,也颇知忠义二字,正所谓择木之禽、得其良木,择主之臣、得遇明主,末将得遇君上,从前种种、尽似走马观花,从今往后,末将之命即是君上之命,末将之躯即为君上之躯,但凭驱使、绝无二心!” ‘好家伙!’ 嬴政与魏缭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欣赏之意。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厮就是个俊杰啊! “善!” 嬴政击掌赞叹,大步走下大殿,欣喜的亲手扶起章邯:“朕得遇章卿,如文王渭水遇太公矣!” 听到嬴政将自己比作姜太公,章邯感激涕零的强行再拜:“末将誓与君上患难与共、生死相随,有渝此言、天人共戮之!” 嬴政再扶起章邯,喜形于色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儿,而后把着章邯的手臂,面色一正,肃然道:“陈县商贾小儿,犯上作乱、僭越称王、弑君夺鼎,人人得而诛之,今朕欲发兵二十万,讨伐那商贾小儿,请卿家代朕招募兵勇、编练强军,军成之日,便是朕拜章卿为上将军,发兵讨伐商贾小儿之时!” 章邯听言,心头顿时掀起千重浪,面上却仍稳住老狗,搞不犹豫的一揖到底:“末将谨遵君上之命!” 嬴政满意的拍了拍章邯的肩膀:“章卿家自去忙罢,稍后朕便命赵佗前来,为卿副将!” 章邯揖手:“末将告退!” 言罢,他躬身快步退出大殿。 待到章邯退出大殿之后,右首处许久未发一言的魏缭才抚须浓重的叹息了一声:“君上是否太急切了些?” 嬴政转身徐徐步入殿上,声音铿锵有力的沉声道:“那商贾小儿都已敢行百步,倘若朕仍连五十步都不敢行,岂不是不如那商贾小儿远矣?” 魏缭无语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下再次长叹了一声:‘陈胜,已成君上心魔了啊……’ 他不再多言。 虽然他仍旧认为,当下就旗帜鲜明的反出姬周,委实是急切了些,若是再隐忍一些时日,说不定还能再分润一笔姬周五百年之积累。 但这并不影响大局! 姬周,大势已去啊…… …… 同一时间。 扬州鄱阳郡骁骑将军府正堂。 浓郁肉香、酒香,弥漫于富丽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