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些食物挺糟糕的,又硬又糙,吃起来跟嚼沙子一样,不过呢,一想到外边还有许多连沙子都快吃不上的流民,我又觉得这些食物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他还是人该吃的食物……是吧?” “是极是极!” 堂上的消瘦老者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的自案头上抓起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绸缎手帕,轻轻拭了拭嘴角的污垢:“若无淤泥之丑恶,何彰芝兰之高洁,若无顽石之粗粝,何显美玉之华贵?” “孤以为,甿隶之民,就该使其仰卧于淤泥之内,商贾之子,就该使其奔波于市井之中。” “方为四时有其序,万物有其道。” “你以为何?行商陈家子?” 他笑吟吟的看向堂下的陈胜。 陈胜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吧,你说的还挺有道理……但是,该由谁来定义谁是甿隶之民、谁是商贾之子呢?总不能是你吧?你可千万别往自个儿脸上贴这个金,你不配!” 他也笑吟吟的说道。 堂上的消瘦老者蓦地睁大了双眼,愤慨道:“孤为何不配?吾乃高阳帝之苗裔,昔楚侯之四十世孙,于尔等甿隶之民、商贾之子而言,孤当如九天之日,何以不能定谁人为甿隶、谁人为商贾?” 陈胜笑呵呵的指了指自己:“你若配,我为何会在此!” 堂上消瘦老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好几息后又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不屑道:“时无豪杰,方使竖子成事!” 陈胜听言,很认真的点头道:“是啊,可说到底,还是你不配啊!” 消瘦老者:…… 适时。 一名陈家叔伯快步入内,行至陈胜身旁,附在他耳畔低声说道:“大郎,密道找到了,直通城外,看痕迹,约已出城半个时辰。” 言下之意是追不上了…… 陈胜微微皱了皱眉头。 堂上的消瘦老者见状,登时就猜到他们所言何事。 他疯癫般在堂上捶胸跌足的大笑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米粒之光,何足道哉?” “是功亏一篑呢。” 陈胜慢慢起身,拔出长剑,缓步上前:“不过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世家贵族,玩来玩去也无外乎是些姻亲、旁系之类的后手,你们占着陈郡郡守之位的时候,我都不曾怕过,如今已成丧家之犬,你觉得,我会怕?” 他提前血艳艳的长剑一步一步登上台阶,“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努力祈祷,祈祷我那几个混账儿子一定不要回来寻仇,要不然,就得一家人整整齐齐了!” 他行至消瘦老者背后,慢慢扬起锐取剑。 消瘦老者努力转过身,仰起头看他,问道:“若是那日你请贼曹掾时,老夫若是不以赐婚之事相胁,而是径直应承了此事,你我两家,可还会如此?” 陈胜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大概率不会。” 若是那日这消瘦老者应了他申请贼曹掾之职,那么在先前这一轮的清洗当中,这消瘦老者大概率会将行商陈家划入郡衙阵营,不会这么早就对他行商陈家下手。 而彼时他作为既得利益者,以他求稳的性子,也就大概率会作壁上观,借着贼曹掾之职的便利继续积累实力。 即便说以后,还可能会因为某种绕不过去的利益冲突与熊氏操戈相向,也会大概率会用一种比较平和,展示肌肉、摄取利益。 消瘦老者的脸上,刚刚浮起懊悔之色,就又听到陈胜说道:“可你不会应承的,你若会应承,那你不是熊完了!” 消瘦老者一愣,而后就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拍着大腿大笑道:“极是极是,孤若会应承此事,孤便不再是孤,哈哈……” “噗哧。” 锐取剑落下,狂笑声戛然而止,斗大的头颅“咚”的一声滚落到地面上,弹了几下后,顺着矮几前的台阶“咚”、“咚”、“咚”的滚落到堂下。 适时。 陈守领兵押着二人入堂内,远远的望见了堂上喷血的无头尸首,以及堂下滴溜溜滚落的人头,错愕道:“你怎么把他给杀了!” 陈胜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笑道:“不杀了,难不成留着过年吗……这二位是?”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被押着的二人之一拼命的摇着长发散乱的头颅惨嚎道:“大郎,我是你刘叔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陈胜不悦的拧眉。 惨嚎的那人见状,瞬间收了惨嚎,直挺挺的弯腰道:“下官刘业,拜见公子胜!” 他被反绑着双手,没法儿作揖,只能这样行礼。 他算是看出来,行商陈家,是这崽子拿主意! 连陈守这个大傻子,都听他儿子的! 另一旁的赤甲中年汉子,梗着脖子,看也不看陈胜一眼。 陈胜定定的注视了二人几息,忽然笑道:“原来是刘郡丞刘大人啊,阿爹,你与刘大人不是多年的好友吗?怎能这般对待刘大人,还不快快为他松绑!” 陈守撇了撇嘴,随手从身旁的一名自家兄弟腰间抽出腰刀,割断了绑着刘业的麻绳。 陈胜再看向另一个身披甲胄的中年汉子,笑吟吟的说道:“至于这位,应该就是周郡尉周大人了吧,久闻不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