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回到坤宁宫还是很不放心,她急得左右乱转,唐伯虎的伤势、读书人的愤怒、朝廷的乱局她什么都无所谓,就是害怕那些个文臣万一联合起来逼迫了陛下,弄得不可收拾,那鹤龄和延龄就真的没救了。 又想到,自弘治十年以来,太子面对文臣的发难都会很漂亮的应对,连圣上都说过,他拿那些大臣也没办法,就只有太子似乎知道怎么拿捏他们。 可问题是,也就是前几天,鹤龄和延龄在坤宁宫刚刚与太子有些不愉快,这可如何是好? 仔细想了想,他们毕竟也是太子的舅舅,便是有些嫌隙,可到底是家里人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便嘱咐了坤宁宫里的太监, “你现在就出宫去,到寿宁伯府传本宫懿旨,要他们想办法入宫来,去求太子。” “是,谨遵娘娘旨意。” 张皇后安排了这一节,但心里总归是不放心,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待着。 所以最后还是没忍住,她要去乾清宫。 哪怕皇帝不愿见她,她也要在那边求情。 而朱厚照这一边, 他人一在东宫出现,内阁并一众官员就来请他主持公道了,皇帝、皇后以往怎么处置类似的桉件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似乎也只有太子能指望得上。 也就是弘治朝, 要换个时候,朱厚照肯定把他们全都撵走。 这太敏感了,太子在大臣的心中竟然有如此威望,出点儿事都去求他,皇帝知道了岂不是背后发凉? 东宫之中, 刘健领着一众官员,大小几十人都赖在朱厚照的面前不走。 当然,这个架势和之前左顺门完全不同,他们没有哭,也没有闹,就是求情。 刘健直指关键,激烈陈奏说:“殿下,眼下正是会试之期,全国的举子皆在京师,全都亲历此事。应天府解元唐寅被寿宁伯、建昌伯殴打致使手臂折断,如今已经满城皆知,再过不久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也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事若不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臣真不知天下人给如何看待朝廷!” 朱厚照背着手,“本宫,一早已经去过乾清宫了,也见过了父皇母后。” 他说话的语气低沉, 后面的不用多讲,其实意思就明白了。 诸重臣暗地里都握紧了拳头,也就是太子鞭挞得他们厉害,这要是以前周经在的时候,早就忍不住站起来怒喷了, “……寿宁伯和建昌伯是本宫的舅舅,本宫上还有父皇和母后,刘阁老,李阁老、谢阁老,还有各位重臣,你们教教本宫,本宫能如何处置?” 谢迁最为能侃,他说:“自古明君皆以天下为重,不以一人之心夺万民之心,不以一家之私占天下之公,天家之家事亦是天下事,天下人亦皆为殿下子民,岂可为一人而违天下人?” 说得那么多,其实没用。 “唐寅怎么样了?” “寿宁伯已将起送出了府,现在由书院胡大夫诊治,性命无大碍,但会试是赶不上了。” 朝廷也不可能为了这件事,而推迟会试的日期。 “外面的情况如何?” 刘健回道:“眼下还好,但如果朝廷迟迟不给出回应,臣恐引发众怒、致使大乱。乙未科会试近在眼前,若朝廷装作无事一般如期举行的话……殿下,一人尚可欺,万民如何欺啊?” “啧。”朱厚照也觉得麻烦,“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父皇静养多日,身体刚刚好转些,他们就闹出这样的乱子!” 太子的态度他们也都看得到。实在是这事儿涉及皇后,太子没办法。 于是乎,这群老头儿仍不放弃,收拾收拾又准备去乾清宫,朱厚照拦都拦不住。 他没办法,为了和毛语文所谋划的事不扯上关系,他只能表现成不准备对寿宁伯和建昌伯怎样的态度。 而到了下午的时候, 刘瑾来报,说寿宁伯和建昌伯秘密的从府里出来,准备要到东宫来了。 “他们还有脸来找我?!”朱厚照当即开始生气,掐着腰指道:“叫他们来!” 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虽说人还没到,但来的用意,朱厚照一听就想到了。这个节骨眼,他们会能想要什么?求情呗! 但是,张鹤龄和张延龄真的跪下来开始哭诉求饶的时候, 朱厚照的心灵还是被冲击了一下, 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 张鹤龄哭嚎着说:“殿下,我和延龄都知道错了,我们本来就想小小的教训他一顿,没有想过要把那个唐寅打断了手呀!现在朝中的大臣、京里的士子都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听皇后娘娘说,大臣们都大胆到要去逼迫圣上了!殿下,看在我们是你舅舅的份上,请帮我们想想办法,要不……要不去陛下那边说说,千万不能让陛下答应了群臣的谏言呐殿下!” “闭嘴!”朱厚照厉声喝道,听这两人哭,他脑袋瓜子都疼,“小小的教训一顿?这叫小小的教训一顿?还不是你们平日里纵容家奴惯了,使得他们胆大包天,最终才惹出了这个乱子!” 他也不管什么舅舅不舅舅了。 而且早就已经对他们心生不满,眼下更不会再忍,“寿宁伯、建昌伯,弘治十一年,本宫就在这里打了你们二十军棍,本宫说过什么来着?若是你们还不加管教,将来必有大祸!那一顿教训本意是为了救你们,可你们呢?回去之后有反思半分吗?怕是都在心里冤着本宫不念血缘之情吧?!如今有了这样的大祸,竟然还敢到东宫求情?” “你们以为皇帝是什么?太子是什么?朝廷又是什么?是你们张家的私器、玩物?是护着你们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帮凶吗?!” 太子的话向刀子一样,一把一把的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