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安正在大殿的中间, 听见了呼声,朝林倾白的位置望去。 他看见林倾白站在殿门口, 纤细苍白的身影映在刺眼的光下, 似要变成透明一般,轻纱长袍被风吹得飞卷,而他则如同一张握不住的白纱般缓缓的向下坠。 郗安的心猛的一紧, 一股血冲到他的头顶,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人。 他听不见身后珉公主的尖叫声,听不见皇上的制止声。 他跑的很快,身上带着厉风,从殿前到殿尾, 却快的只在眨眼间。 他比任何人都快的冲到了林倾白身前, 在林倾白摔在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林倾白的身子很软很凉。 郗安将他拥在怀里的那一刻,心脏却还是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手指缓缓的探到了林倾白的鼻尖,感受到林倾白呼出的热气后,郗安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的将林倾白抱在怀里, 猛地舒了一口气。 他从未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林倾白只是晕倒了而已,可能是太累了。 这对于林倾白来说并不是稀罕事,郗安在林倾白身边也遇见过很多次了。 他应该很镇定。 可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郗安忽然就开始慌了。 或许是因为林倾白站的太远,他害怕林倾白摔在地上会摔坏了身子。 又或许是今日阳光太刺眼, 林倾白站在阳光下的时候,那单薄又清瘦的身影, 像一张快要透明的白纸, 让郗安忽然产生了一种他会张开雪白的翅膀飞到天上, 再也消失不见了的错觉。 周围的人涌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嘴的询问着。 实在是太吵。 林倾白迷迷糊糊的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眼前全是刺眼的白光,刺的他看不清楚,只感觉自己被人用力的抱在怀里。 可即便是看不见,他还是能从对方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味中感觉到,抱着他的人是郗安。 只是抱得有点紧了...... 以至于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贴在了郗安的身上,清晰的感觉到郗安炙热的体温。 林倾白脸蛋红红的,挣扎了两下。 挣扎不开。 于是他咬紧了下唇,忽然又起了贪念。 他想着罢了,自从郗安订婚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与郗安如此的亲近,如今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于是林倾白一面心中谴责着自己,一面又颤颤的闭上了眼睛,将头贴在了郗安的肩头,鼻尖轻嗅着郗安身上的味道。 郗安身上的味道像是熏香,带着几分的烟气,十分的好闻。 林倾白又一次感觉到,他的小徒弟长大了,长成一个可以轻松将他抱入怀里的大人。 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原本还要后续商议婚典,但因为林倾白的晕倒,郗安也没有了心思,只能改日再议。 皇上给林倾白寻了一处寝室休息,一路上郗安抱着林倾白来到了屋内。 太医给林倾白把了把脉,说是因为林倾白这几日身心疲惫,不思饮食,这才造成气血亏空晕倒了,并无什么大碍。 郗安听见并无大碍几个字,才闭上了眼睛,一向刚毅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半分的疲惫。 他哑着声音对下人说:“都退下吧。” “是,将军。” 太医退下后,没过多久丫鬟又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 直到殿内只有郗安与林倾白二人,林倾白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侧过头望着郗安。 才熬好的汤药很烫,郗安便坐在案几前,一勺勺的舀着滚烫的汤药,放在嘴边轻轻的吹。 郗安明明是个大将军,气势凌厉,这番细致的模样倒显得与他格格不入,可是他却为了林倾白做的很有耐心。 大约是就这样吹了一刻钟的时间,汤药温度适中,郗安捧着那碗药端到了林倾白的身前。 林倾白手撑着床边,坐起身子,垂眸望着郗安手中那深棕色的汤药,眼睛渐渐的酸涩。 林倾白想起郗安十四岁时。 那时候也是如此,他病了,郗安一大早替他煎药,放到温度合适才端到他手中,生怕会烫到他师父,眉眼温和乖巧。 郗安太好了,以至于让林倾白总是产生一种荒诞的错觉,他以为只要一直这样走,他们能一辈子就这样下去。 本来是他养了一个孩子,最后反倒是他被宠的离不开了。 哪有这种事情....... 郗安舀起一勺汤药,喂到了林倾白的嘴边。 林倾白却垂着头,紧咬着下唇,久久没有动弹。 脸侧的发丝挡住了林倾白的脸颊,让郗安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郗安以为林倾白是怕药苦才不肯喝,于是他仰着脸哄着说:“师父,这个药里面放了红枣,不苦,你尝尝.......” “郗安。”林倾白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郗安愣了愣问:“怎么了师父?” “你喜不喜欢珉公主?” 问完这句话,林倾白的手按在床上将床单抓出了层层褶皱,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却一直压着心思不愿去过问。 可能是今天他生病了,心思变得不那么坚定,今日郗安对他的这些好,让他忆起了郗安小的时候。 他本能的想要抓住那些好,不该问的那些话还是没有忍住....... 即便是从郗安口中说出的答案可能会将他割血剔肉,心肺剧痛,他还是想要知道答案。 郗安的手顿了一下,慢慢的将汤勺放到了汤碗中,他沉默了良久,声音低沉的反问:“师父,何为喜欢何为不喜?” “.......” “我不明白这些。” 郗安坐在林倾白的身前,一双眼睛一如往昔般澄澈的望着林倾白,他又问:“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师父?” 郗安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像是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