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母娘家早就没什么人了, 眼下带着重伤的祝宝军,又没住处,他们生产队的人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的, 最后出来十几个人, 给他们搭建了一间草房。
祝宝军的某处为了不继续发炎,卫生所的人已经给他断了根, 但他其他地方烫伤严重,因为没有钱继续治,烫伤开始发炎溃烂,而且还引起发热,伤痛让他生不如死。
不过他又怕死,即便这样, 也苟延残喘着,祝母每天不但要去上工,还听各种给她支招的人,去山里找草药回来给他敷在烫伤处。
效果不是很佳就算了, 因为找草药下山的时候天都黑了,然后左脚绊了右脚, 从山上摔在了下面的沟里。
第二天早上被上工的人发现时, 尸体已经硬,了。
杨队长叹了口气, 这祝家怎么这么倒霉?
他亲自去湾山沟那边, 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祝忆男。
祝忆男愣在原地,“杨队长, 你说什么?”
杨队长再次道:“你娘为了给你弟弟找草药,从山上摔到下面的山沟里,今天早上被人发现, 已经没气了。”
郑老婆子眼皮子一掀,“她还来我们家借过钱呢,这人没了,钱怎么整?”
“是啊,一块钱呢,”郑大嫂心疼道。
眼下他们还没分家,那就是从大伙儿的钱里拿出来的,能不心疼吗?
杨队长哑然,看着痛哭不已的祝忆男,“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眼下你娘还搁在你们家院子里,祝宝军又躺着不能动弹,这后事还得你回去张罗啊。”
“张罗啥啊张罗,以前的房子都没有了,”郑老婆子横眉竖眼道,“拿我们的钱去张罗啊?直接草席子裹上埋下去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祝忆男现在是我们郑家的人,家里的活多着呢,杨队长,你还是回去吧。”
“那是我娘啊呜呜呜呜,求求你让我回去看她一眼吧!”
祝忆男跪在地上求她。
郑老婆子不为所动,让老四媳妇儿把她拉下去了。
杨队长一看,得,祝忆男是回不去了,于是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时,正好遇见林远锋几人干活回来。
这才多久不见,林远锋就瘦成骨头架子似的,背和老人似的躬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杨队长跟他也说了祝母出事的事,不想林远锋笑得不行,“死了好!这老太婆把我们害成这样,她就该死!祝宝军死了没?”
“……眼下还活着。”
林远锋冷笑,“命真大。”
杨队长:......
他不敢多留,快步回了生产队,然后带了几个人,用草席把祝母埋了。
林素兰得知祝母摔嘎时,下意识看向小黑。
小黑端坐在一旁,盯着过来说这个消息的袁婶子,它听得很认真。
等袁婶子八卦完走了后,小黑啧了一声,【居然死了,这命数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啊。】
上辈子祝母不但没有这么早死,她还在女儿和女婿的金钱支援下,住到城里去了,还有保姆照顾呢,没事儿就去跳广场舞或者和一群老头老太太去旅游,活到九十多岁才离开人世。
【世事无常啊。】
林素兰假模假样地感慨道。
小黑点头,【是啊、是啊,祝宝军没人照看,估摸着日子也不长了。】
【是啊、是啊。】
这个消息把林素兰高兴坏了,中午还多吃了两碗饭。
半个月不到,祝宝军也嘎了。
林素兰心里畅快得不行,这玩意儿也不难杀嘛。
林母倒是紧张兮兮的,晚上一家人坐在堂屋聊天时,她小声道:“你们说祝家是不是触霉头了?”
这意思就是触犯了神灵。
“就是简单的倒霉罢了,”林素兰把煤油灯的灯芯拨弄了几下,光亮比之前更甚,“不过祝忆男也心狠,这家里前后死了两个人,也不见她回去处理后事。”
“以前恨不得家里有点好的就送回娘家去,现在连看都不看一眼,”林素兰还不知道祝忆男他们的日子有多苦,只觉得这两人也不怎么样嘛。
林父正在编箩筐,林素兰见天不早了,就不让他继续了,“伤眼睛。”
“欸,”林父笑着放下竹片,起身去洗手准备睡觉了。
林母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对林素兰笑道:“这天越来越冷了,今年你为家里挣了不少工分,我和你爹合计过,年底咱们还能分到一笔钱,到时候给你做一件新棉衣过年穿。”
“好呀,”林素兰想起从祝家掏来的那几十块钱,这钱不好给林母,所以她一直放着呢,眼下她一共有六十多块钱的私房。
“我也攒了钱的,等过年的时候,我给你们也置办些。”
林素兰这么说,林母也没当回事,她以为林素兰手里就只有当初从林远锋他们房里拿的那些钱。
“好好好。”
转眼便是腊月。
这天一早,林素兰就高高兴兴地起来收拾,吃过早饭没多久,李秀兰就过来找她了。
二人相约要去县城逛逛。
成家后,李秀兰跟着胡大壮去了几次县城,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去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