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号交叉十指活动了一下手部,旋又微微一笑:“而且我仔细想了想,我似乎并不需要你的奖金。”
“……”
弹幕:“我收回此前对7号的所有评价。”
说来简直荒谬,直到这一刻之前所有选手都争先恐后地将帽子紧紧攥在手里,在高度紧凑的竞赛规则中利用好它的每一分每一秒,没有人尝试过把它扔出去……甚至没人想过可以扔掉。
所以7号放开手的这一幕让许多人脑子都卡住了,3号更是整个人在原地凝固好几秒钟才双目圆睁冲下楼梯去捡起地上的道具,然而为时已晚,他错过的那几秒无可弥补,注定要排在并列第一的六个人后面。
强烈的悔意和愤恨瞬间充满大脑,这局游戏不该是这个走向,他应该一开始就杀了所有人,把他们一个一个逮住,尸体像2号那样一并堆在海洋球里。尤其是这个7号,他应该捏爆他算计的眼珠,再将铁叉捅进口中挖出那条会欺骗的舌头!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绝望的败者无所顾忌地掀开阻拦的选手直奔7号而去,但就在他伸手抓到7号衣角的前一秒,天上的倒计时走到了零。
“比——赛——结——束——!”
主持人华丽的嗓音敲锣打鼓地高声宣布:“所有还活着的选手请立即停止行动,原地等待结果公布,休息时间随便殴打别的小朋友可是会被请出游乐园的哟~”
3号已经听不进去了,或说他现在偏激地认为这狗娘养的主持人就是在针对他,他并不知道此刻有多少个赛场正在进行毫无秩序可言的血腥乱斗。此刻3号所想的只有报复7号这一件事,他向前迈进一步,然后……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天上轰隆隆垂下一只巨大的娃娃机夹子,连接它的粗大绳索就像是从蓝天中凭空生长下来,看不见尽头在何处,但那夹子的功效却和真的娃娃机差不多,它快速移动,准确捕捉到3号的位置,对着毫无防备的男人一爪扣住了他的头颅。
此夹子的力气可不像游戏厅中坑钱的娃娃机那么轻柔,在它的钳制下3号的眼球都凸了出来,直接受力的咽喉和太阳穴也很快渗出血迹。他咯咯地想说些什么,但没人听得清,只得在感同身受的幻痛中目睹这个强健男性被娃娃机提着,毫无反抗之力地消失在头顶虚假的蓝天外。
“知规犯规可不行哦。”主持人的声音高高在上:“正巧,这位3号选手也是唯一一名被淘汰的失败者,他将被送往生死池接受惩罚!至于剩下的六位——”他用电视节目中常见的制造悬念手法拉长声音,7号怀疑他后期会在此处剪辑进广告。大喘气结束后他道:“恭喜,你们六人的帽子时长均等,视为平局,所有人都将顺利进阶下一局比赛!”
随着这声宣告,赛场上留下的人都松了口气。他们互相击掌拥抱庆祝,中间尴尬地绕过拒绝跟任何人有肢体接触的7号,直到脚下突然地动山摇起来。
“怎么了?”
儿童乐园的地面正在震颤,远处的彩色砖块倒卷过来,吓得六名选手连忙向中央的空地聚拢。但那不像是地震,更像有人在把游乐园的四个角掀起来,叠好,折成一个方形的玩具盒子,而他们就是盒子里面被包裹收纳的乐高小人。
可是大家都知道,如果你要用纸折成一个盒子,在收口最终完成前它一定会漏水。选手们正是在此时目睹了世界被撕开后重新折叠的过程,在那四角的缺口后面,他们看到缝隙中挤满了无数双眨动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们全都瞬间领悟到了——那就是观众,正在现场密切注视着他们的观众,从四面八方投来视线。
那些包围着彩色乐园的观者是如此不可思议,7号发觉他们时而似星辰遥不可及,时而贴近到能数清每双眼睛上的睫毛,其蠕行变幻中蕴藏着远超人类语言能够囊括的秘密。他觉得自己将要生出千百条灵舌才能阐释其中奥妙,眨眼间头脑却又空无一形,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无可名状。
他的理智条瞬间归零,失去意识昏倒的前一刻,他想到有一件事实可以用语言确切描述出来,那就是以这群观众的体型之巨,选手对他们而言真的只是玩具盒子里的迷你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