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俊良一愣,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但还是立刻说道:“扶风因为水源还算充沛,所以官家没有井,倒是城中的一些富人挖了几口井,共计七八户吧。” 宇文晔道:“这些加起来,能供城中军民的用水吗?” 代俊良立刻摇头:“这怕是不行。尤其将军这一次前来又带了几万人,这几口井怕是不够用的。” “所以,城中军民用水,还是得去城外的河中打水?” “是。” 代俊良说着也越发疑惑,看向宇文晔:“将军这是——” 宇文晔又想了想,道:“那从今天开始,城中取水的事全部交给军中的人去做,尽量不要再让百姓出城。”说着,他又对着穆先道:“这件事就交给你,若取河水,记得往上游走。”M.. “是。” 穆先虽然答应得很痛快,但心里也跟代俊良一般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谈着战事,宇文晔却突然关心起城中军民的用水来,刚刚那宋煜闹成这样,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在意。 一旁的程桥也忍不住轻声道:“大将军,那宋大人他——” 宇文晔慢慢站起身来,平静的说道:“不必管他,从今天开始,扶风加固城防,没有我的命令,一定不要轻易出战。” 众人立刻应道:“是!” 说完这些话,宇文晔便往外走去。 可就在他刚走到议事厅门口,外面清冷的夜风迎吹来,倒是扫去了夏夜的酷暑,可不为什么,宇文晔却突然感到一阵头重脚轻,急忙伸手扶住了门框。 穆先一见,立刻上前:“将军,怎么了?” “……” 宇文晔皱着眉头,又摇了摇头,倒是也并没有什么异样,只觉得刚刚那一阵风格外的冷。 可能是,白天浇了一身的河水,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擦干的缘故。 他摆摆手道:“没事,你们都下去,干你们的事去。” 众人便只能领命退下。 宇文晔离开议事堂后没有立刻回房休息,而是让下人准备了热水和沐浴用的东西,他去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等到换上一身清爽的长衫,再回房的时候,已经快到子时。 他也终于,感觉到一点疲倦。 说起来,他从来都是个不知疲倦的人,过去昼夜兼程行军数日,再上阵厮杀,也没有觉得累过,但今天——也许真的是因为跟薛献这一场血战耗费了一些精力,他的确感到了一点力有不逮。 是该好好的休息了。 这么想着,他已经走到房门口,伸手推开了门。 一阵凉风,从他背后忽的一下灌进房间里,也将桌上那一盏原本就只剩最后一点烛心儿渐渐微弱的烛火吹得摇晃起来,几乎熄灭。 而在明灭不定的光线里,他一眼就看到那个纤细柔弱的,令他在外不论有多刚硬,可一看到她,一颗心就会不由自主的化作绕指柔的小女子,正趴在床上睡着。 鬓边几缕散发,被风吹得不断厮磨着她的脸颊。 似乎是感觉到有点痒,她不舒服的将脸颊在手肘上摩挲了一下,仍旧嘟囔着睡去。 而在她的手边,放着一碗熬得浓浓的药。 是白天过来的时候,看到卧雪熬的。 宇文晔走过去,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弯下腰,却不是去叫醒她,而是伸手拿起那只碗来,将那浓黑浑浊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立刻从舌尖蔓延到喉管,直到心里,苦得他都忍不住蹙了一下眉。 可宇文渊什么都没说,就把碗放下了。 然后再蹲下身,一双手扶着她的后背,又绕过她的小腿,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 商如意完全没有被惊醒,像只睡熟了的猫一样,蜷进他怀里。 又轻呼了一声,继续睡去。 看着她半张脸都埋在自己怀里,挤得小嘴嘟了起来,比起平日里假正经又假娴静的样子,这个模样倒透着几分陌生的可爱。宇文晔虽然已经有些困倦,这个时候反而站在原地不动,低头看着这张小脸。 半晌,轻笑了一声。 再抬起头来往前走去。 可就在他快要走到床边的时候,突然又感到一阵眩晕,手上顿时一软,险些将商如意跌下去。 他双手一紧,急忙将人抱稳。 而这一颠,也惊得怀中的商如意一下子醒了过来,她蓦地睁开双眼,一时间像是还有些回不过来,只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又有些苍白的脸,半晌才道:“凤臣?你——” 宇文晔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刚刚那阵眩晕险些让他都跌倒在地,幸好稳住了,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