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立在原地许久,才又慢慢转过头来看向他,轻声说道:“所以,你是想要利用他和王岗寨之间——” 说到这里,她自己停了下来。 又思虑半晌,神情凝重的道:“可是,你上一次在兴洛仓,不就是用的这个法子吗?同样的办法再用一次,还能有用吗?” 宇文晔道:“那就要看,王取易有没有改他的臭毛病了。” 商如意想了想,道:“你是说,多疑猜忌?” “还有贪婪。” 宇文晔说着,又轻笑了一声,笑容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诮,道:“不过依我所见,一个人的贪婪是很难改的,更何况王取易如今雄踞一方,这种情势更容易助长他的贪婪;而他对萧元邃的猜忌,不仅仅是取决于他的性格,更取决于如今的情势。他不猜忌也不行。” 商如意道:“你的意思是,如今萧元邃跟梁士德合兵拿下了洛阳,这让他声势大振,在王取易的眼中,是又一次‘功高震主’,所以,王取易一定会猜忌他,而且会对他有所行动。” 宇文晔淡淡道:“左公疑塚,只是给了他这個行动的借口。” “……” “而且,是他这种贪婪的人拒绝不了的借口。” 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气。 再抬头看向宇文晔的时候,她的眼神更复杂了几分,喃喃道:“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能征善战。” 宇文晔也低头看向她,平静的道:“兵者,诡道也。” “……” “这世上最诡谲的莫过于人心,想要打好仗,就得先摸透人心;而只要摸透了人心,再善加利用人心,仗也不会太难打。” “……” “不过这一次,” 他又转头看向前方,虽然现在离王岗寨还有些很长的距离,并不能看到那座营寨,但他的眼中,已全是敌意和戒备,喃喃道:“有人不仅摸透了人心,还想到了我的前面,更是已经开始动手了。”.. 商如意一怔:“你是说,左公疑塚的地图?” 宇文晔点了点头,道:“我刚刚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可那个摊主说,两天前,已经有关于左公疑塚的消息传出,而且,王岗寨的人甚至已经拿到了两张地图。” “……”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偏偏,是出现在王岗寨附近。” “……” “如果不是左公疑塚中真的有宝物,因缘际会被人得到,那就是——” 商如意沉声道:“有人跟你一样,想要拿下王岗寨。” 宇文晔目光一凝。 两个人对视的眼神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有人想要对王岗寨动手这并不稀奇,可是,能想到这种办法,而且这么快的动手,可见此人的见识与胆识都非凡,甚至,能与宇文晔一较高下。 这个人,会是谁? 对他们而言,这个人是敌,还是友呢?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马车边上,宇文晔牵着她的手便将她扶上了马车,可商如意回头看时,他却并没有上马车,而是让一旁的人牵了马过来,立刻问道:“你要去哪儿?” 宇文晔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想去王岗寨附近看看。” 商如意蹙眉道:“你一个人?” 宇文晔道:“只当是路过看看,我不会跟他们起冲突。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跟我想到了一处,这个人要干什么。” “你确定他会在王岗寨附近?” “刚刚那个店家说,王岗寨有两个当家拿了两张地图,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如果真的有人动手,那他现在应该在附近等待结果。” 商如意一听,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宇文晔也蹙起了眉头,正要说什么,却见商如意道:“如果有危险,那你一个人不可以去;如果没有危险,那我也可以去。” “……” 她这话,倒是把宇文晔的话给堵了。 他沉默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看着商如意仍旧有些苍白的脸。 商如意立刻明白他的目光的含义。 其实这些日子,她的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加上图舍儿他们无微不至的照应,现在已经能行动自如了。可是,周围人都拿她当易碎的娃娃似得捧着的宠溺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尤其是在宇文晔面前。 她不想让自己太像个“夫人”的样子。 既然是交易,就该平等,这样,哪怕将来她跟他真的需要做个了断,至少,她没有欠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