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穆先大吃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宇文晔,就感觉宇文晔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
随即,眼前一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让穆先愣住了,过了片刻才意识到是大帐内的烛火在刚刚那一瞬间熄灭了,他急忙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喊道:“快来人,掌灯!”
很快,一个小兵匆忙跑进来,给烛台换了蜡烛。
烛火慢慢燃烧起来重新照亮了这个帐篷,穆先再回过头去,只见宇文晔一动不动的坐在桌案后,脸上也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好像还是很平静,但一想到他听到那个消息之后一直就是这么平静,又感觉到有点不安。
那小兵仿佛也感觉到了大帐内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换了蜡烛很快就退了出去,在走出大帐之后才松了口气,又低头看看手上换下来的那短短一截蜡烛,嘟囔道:“奇怪,这支蜡烛又没烧完,怎么刚刚就熄了呢。”
他不解的摇了摇头,走远了。
大帐内另两个人仍然大气不敢出一口,尤其是那个报上消息的士兵,这个时候甚至有些后悔刚刚说了那番话,可临行前申屠泰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秦王,却又格外给了他一些赏钱,现在他有些明白,那包沉甸甸的赏钱并不是给自己这半日长途跋涉的辛苦。
他低着头,尽量把身体缩小,最好让人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就在这时,宇文晔沉沉的出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一口气,声音并不大,可这个帐篷也就只这么大,加上外面十分安静,一点点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穆先甚至有一种听到老虎在发怒之前发出的低咆的错觉。
他小心翼翼的道:“殿下……”
宇文晔两只手都放到了桌案上,压在舆图上,面无表情的道:“是皇上下令让她去的?”
那士兵耸着肩,轻声道:“小人不知。”
眼看着明亮的火光也照不亮宇文晔的脸色,他整个人周身好像散发着一股成了形的黑色煞气,那小兵又想了想,才补了一句:“但,听长安那边过来的人说,是王妃自己请命……”
那士兵本就战战兢兢,说到最后几个字突然看到穆先瞪了自己一眼,立刻闭上了嘴。
不过,话说到这里,已经不用再说。
这一下别说大气不敢喘一口,两个人被大帐内那股无形却强大的威压给压得连呼吸和心跳都迟滞了起来,就在穆先以为宇文晔只怕要发火的时候,宇文晔却突然开口,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平静,但仍然仿佛蕴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夏州战事如何?”
那士兵看了穆先一眼,轻声道:“小人出发的时候,申屠将军已经派人去夏州那边探听情况,但——”
也就是说,不知结果。
穆先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时,宇文晔沉沉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那士兵不敢多留,行了个礼之后立刻退出了大帐。就只剩下穆先一个人站在大帐内,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宇文晔阴沉的脸色,半晌轻声道:“殿下,可要派兵去夏州……探查情况?”
他这话,自然是试探。
派兵,就不可能只是试探;试探,也不必派兵。
而他很明白宇文晔就算没有大发雷霆,但心里只怕已经是怒火中烧——秦王妃这一次的确太……让人意外,夏州是东突厥边境,与西突厥的冲突竟然要向宇文渊求援,可见战事规模不小,而且战火很可能烧到大盛王朝,如此重要的战事,秦王妃竟然亲自过去。
一个女子。
而且是堂堂的秦王妃!
即便过去数次的经历让他早已知晓商如意非同寻常的机敏和眼界手段,可毕竟事关重大,秦王妃这一次的确……太过分了。
只怕,他们得派兵过去,以策万全。
可就在他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却听见宇文晔淡漠的声音道:“不必。”
“啊?”
猝不及防听到这两个字,穆先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得瞪大眼睛看着他,宇文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说,不必。”
“殿下,万一,万一王妃遇到危险,怎么办?”
“万一?这种事,是‘万一’会遇到危险吗?”
穆先苦着脸,哭笑不得。秦王果然生气了,否则不会跟他在这样的词句上计较,可再生气,事情还是要办,王妃的安全还是要保证,这可不是生气和赌气就能解决的事。
于是他拱手道:“殿下也知道,这种事是一定会遇到危险的,那末将请命,率领一支百人的队伍即刻启程前往夏州,接应王妃。”
宇文晔看了他一眼:“我说了,不必。”
“殿下!”
穆先上前一步,还想要说什么,宇文晔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生气,所以不许你去?”
穆先原本要说的话立刻咽了下去。
宇文晔又道:“还是觉得,我在赌气?”
“……”
这话,穆先只觉得比平时操练时,宇文晔迎头劈下来的一刀还更难接。
谁又敢接?
就在他讷讷不语的时候,宇文晔冷冷道:“我们出兵,是为了攻打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