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突然一阵晴天霹雳,震得有些昏昏欲睡的商如意猛地醒了过来,她睁大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听到声音的图舍儿立刻走进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怎么了?”
“……”
商如意没有立刻说话,事实上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再看看图舍儿,看看旁边开了一半的窗户,和窗外碧蓝的天,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我刚刚听到打雷了。”
图舍儿走过来道:“是旱雷,夏天经常这样。”
“嗯。”
商如意有些失神的应了一声,的确,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夏天的旱雷,但不知为什么,刚刚那一声巨响格外的震耳欲聋,响彻天地,甚至好像,好像,不是从天顶传来的,而是从她的心里传来的。
那种不祥的预感,令她十分的不安。
她想了想,又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到酉时了。”
“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可这几天,王妃晚上都没睡好啊,奴婢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呢。”
“……”
听见她这么说,商如意无话可说了。
的确,自从宇文晔离开之后,她晚上就一直睡不好觉,不仅仅是因为那天在大岩寺的大火到底是受了些惊吓,有的时候万籁俱静的晚上一闭上眼睛,就会让她的意识重新回到走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宫里的时候,那种窒息又压抑,背后还有大火和浓烟追赶着,如同被牛头马面追赶摄魂的紧迫感,哪怕她再是镇定,也很难入眠。
还有就是,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宇文晔那边到底如何了!
江重恩,是不是真的要设下陷阱诱杀宇文渊?
宇文晔赶上皇帝的圣驾了吗?
他又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在跟他们分别之前,江太后特地叮嘱她,宇文晔明显是被惹恼了,虽然自己也依言劝了他几句,可自从他走后,这件事反倒比江重恩的事情更深的烙在了她的心里,令她寝食难安。
宇文晔……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
这么一想,不由得又出了一头的汗,见她这样,图舍儿急忙拿了手帕过来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嘴里嘀咕道:“王妃这几天总是惊惶得很,晚上睡不好,白天又睡不够,要奴婢说,还是再让太医令过来看看吧。”
商如意摇了摇头:“我没事。”
说着,又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那斗大的肚子,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走路的时候步步难行,甚至连坐卧都非常的困难,好像身前绑缚了一个巨大的石头,怎么摆弄都不对,不仅如此,肚子里的小家伙还不时的伸展蹬踏,商如意时常能在自己的肚皮上看到微微凸起的地方划来划去,有的时候看着格外欣喜,有时候也会闹得她大半夜都难以入眠。不过,很早之前苏卿兰就告诉过她,这些是孕妇都要经历的,哪怕煎熬也得受着,所以她并不以为意。
她只巴不得赶紧到日子,把这个磨人的小东西快些生下来就好了。
不过,最好是宇文晔在身边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抬头问道:“殿下走了几天了?”
图舍儿一边给她擦拭汗水,听到这话,忍不住抿嘴一笑,道:“真是一刻都分开不得。殿下也就走了三天,王妃你一天问三次都不止啦。”
商如意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这时,外面的卧雪也听到了内殿的声音,她急忙捧了水盆和毛巾进来服侍商如意洗漱,然后笑道:“奴婢听说皇上是要去龙门渡接应那边的人,那里离潼关也不远。如果真的接到了,最多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回来了,王妃不用太担心。”
商如意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啊?”
图舍儿和卧雪都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商如意沉默半晌,只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虽然有些度日如年,但时间还是一点一点,如同黄河水一般缓慢却不回头的流淌逝去,等到三天后,好不容易是个阴天,没有毒辣的太阳顶头炙烤,但云层又低又厚,不仅是压在人的头顶,更像是压在人的心上,让人有些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而就在这天,终于传来消息——
皇帝回朝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商如意欢喜得立刻就要站起身来,幸好身边的图舍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低声道:“王妃可别乱动,现在肚子这么大,万一碰着了怎么办?”
商如意这才又坐了回去,定了定神,然后问那前来报信的小太监道:“御驾何时进城?”
那小太监道:“听说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宫中各处都已经准备妥当,虽然奴婢等不敢惊动王妃,但也禀报一声,请王妃有所准备。”
商如意道:“这是自然,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奴婢不敢言苦。”
那小太监又对着商如意行了个礼,便准备离开,但商如意还是叫住了他,又对着图舍儿使了个眼色,图舍儿急忙走到一边打开盒子,拿出了一大把钱塞到那小太监的手里,笑着说道:“最近天气热,你们当值也辛苦了,王妃拿给你晚上喝酒消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