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窗户又再度合上,就像从未开启过。
村子里的人要么疯要么麻木,像白发老头那种难得清醒的,却又只会看热闹。
竹猗决心找人问清楚村子里的异常。
她走到隔壁屋子的院门前,敲了下,“你好。”
没人回应,里面的人在假装刚才的一切动静都不曾存在。
“我知道你在家,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虽然从来没有露面,但是我知道你一直在偷偷观察,你知道的事情比我们这些外来者多很多,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帮助一下我们。”
屋子里还是没有声音。
慧子在远处摇摇头,老太太已经没救了。
虽然双手被绑住,无法将手伸进肚子里,她却开始不断干呕,将身体内的所有东西都倾吐在外,就像整个人被翻面。
所有属于内部的都要来到外界,而属于外界的皮肤却开始皱缩塌陷。
竹猗准备回去,她刚一转身,隔壁的大门终于犹犹豫豫打开,一只小小的手扒着门缝犹豫不决,不知道该继续往外推,还是往内关。
最后,一个稚嫩的声音怯怯响起,“她死了吗?”
“死了。”
“哦。”声音很是失落和低沉。
屋子里的人终于决心打开房门,是一个小女孩,短发,大眼睛,矮瘦,站着也不过竹猗的肩膀高,难怪一直听见拖椅子的声音,因为房间的主人真的很矮。
但是哪怕瘦弱,女孩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黑葡萄似的,看人时充满期待和羞怯,“天快黑了,你们先进来吧。”
女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
太阳西垂,落到最高山峰下面,只留下一片橘色的余晖,而东边的天空夜色已经迷漫。
老太太死在夜色降临之前,吐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个东西后,她终于没了呼吸。
和自己的所有器官慢慢冷去。
竹猗和慧子走入小女孩的房间。
虽然都是破败的土坯房,但是女孩的房间明显干净很多,只是屋子的卧室门都反锁,只留下外面一个房间供人活动。
女孩有点局促,站了又坐,坐了又站起,最后将屁股底下的椅子推给竹猗,“姐姐坐。”
家里拢共只有一个小木椅子,还是爸爸生前做的。
竹猗没有坐,她将椅子让给女孩,温和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葡萄。”
人如其名。
竹猗没有问葡萄爸爸妈妈呢?一个小女孩独居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难怪她不敢打开大门,即使早上最安全的时刻,也依旧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
“你认识隔壁的老奶奶,对吗?”竹猗试图从葡萄口中获取更多的消息。虽然这个小女孩不出门,但是她却一直在观察。
能活到现在的孩子没有笨的。
“认识。”葡萄点点头,想起隔壁老人的惨状又有些顿住,“她很惨的,村子所有人都出不去之后,只能靠着每晚神灵送来的一点食物活下来。但是老奶奶家不一样,她的丈夫会打她,打得很惨,我经常能听见隔壁传来的闷闷哭声,为此,村子还找她丈夫谈过话,但是没效果,那人只会吸取教育把奶奶嘴捂住再打。所以每晚神灵送来的食物全部被她丈夫吃了,老奶奶饿得吃能在地上扒拉草根吃。要是以前还好,以前她可以自己种地,村子里也有其他人可以为她提供食物,但是现在所有人都不够吃。
后来有一天,她丈夫不见了,我闻见隔壁传来香味。再后来,香味也消失,老奶奶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但是她好像还是很饿,吃不饱,总是一个人在村子里转悠,想找点东西吃。”
“神灵?”竹猗注意到小女孩把雾气称作神灵。
“是的,如果没有神灵送来的礼物,我们所有人都饿死了。”女孩眨着大眼睛,努力辩解,“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但是只要乖乖呆在屋子里,就不会有事。”
但是,正是那无处不在的雾气将所有人拖入危险之中,竹猗理解小女孩的想法,在她这个年龄,信任会比恐惧更让人能活下去,“昨晚有人受伤,今天老奶奶也死了,你说的神灵会庇护这些人吗?”
随着交谈,女孩的胆子大起来,她对于竹猗不信任自己的神灵感到轻微的恼怒,“才不是!他们只是太贪心,贪心才会受到惩罚,神灵从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女孩气鼓鼓不想搭理竹猗,转身搬来凳子,踮起脚,借着窗缝看向外面的世界。
一片漆黑,雾气涌动,又到了神灵挑选的夜晚。
女孩跳下凳子,想想又嘱咐道,“并不是所有的夜晚,都会有人受伤。只有贪心才会招来灾祸,我观察你们很久了,知道你们是好人,才收留你们的。”
竹猗趁机问出另一个问题,“那你还记得上一批迷失进村子的人吗?他们里面有个高高的年轻哥哥,黑瘦,看上去有点傲气,叫肖生。”
“他啊。”女孩忽然笑起来,“贪心就会被吃掉哦。”
她转身跑进自己的小房间,将房门紧锁,留下竹猗和慧子两人在卧室外面相互对视。
从女孩的只言片语中,她们确实明白了些,但是又没有全部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