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辛念拉架的手停在半空:她承认,丫丫绣的这个东西她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但是……鸭子?这圆滚滚的东西连个头脚都没有,也不见翅膀,哪里和鸭子沾边儿?她倒觉着儿子说得还有点道理,确实很像鸭蛋,就是太圆了些。 两个孩子闹了一阵儿,到底被绿叶和春雨一人一个抱走了去午睡。辛念打个呵欠,想到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凤姨娘和顾玉峰肯定是要闭门不出的,但其他人还要过元宵节不是?厨房那边下午还要去看一看,补眠时间不算充足,得抓紧才行。 虽然凤姨娘的事闹得不小,府中下人们都暗地里议论纷纷,但越是这个时候,主子们越要沉得住气,吃喝玩乐一样不落,方能彰显出端亲王府的泱泱霸气:凤姨娘?多大个事儿,后宅一点勾心斗角罢了,哪家没有?算得什么? 别说下人们,就连辛念都被糊弄过去了。她和廖氏古姨娘秋姨娘陪着老太妃廖太妃游玩到半夜,在园子里看遍各处花灯,又兴致勃勃吃了烤肉,可说是尽兴而归。 因卸了大衣裳后,自己便在灯下暗自盘算道:看来廖氏还念着一点旧情,凤姨娘这一回倒是不用进鬼门关了,不过送去家庙,也够她脱两层皮的,这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正出神间,就听外面轻轻脚步声响,恍惚着还以为是顾长亭回来了。辛念惊喜起身,却发现进来的是荔枝,不由一阵意兴阑珊,重又坐回去,懒懒问道:“今晚是你当值么?怎么还不睡?” “看姨娘这里还亮着灯,就进来看看,姨娘怎么还不睡?” 荔枝来到床边,见被褥都铺好了,伸手进去摸摸,只觉冰冷,于是直起身要去拿汤婆子。辛念连忙道:“我向来不用暖被窝,从小养成的习惯,你不必管。” “姨娘这身子还真是先天壮。”荔枝笑道:“我们王妃就不行,晚上用几个汤婆子暖着,半夜还是会发冷,好在王爷敬重她,府里倒也没人敢克扣我们,不然炭火要是不足,冻也冻死了。” 辛念听她提到秦王妃,不由叹了口气,喃喃道:“姐姐走了,这府里的争斗反而变本加厉,我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只希望凤姨娘吃这一次教训,以后能歇了心思安分守己。” 荔枝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根子就不在凤姨娘的身上,即便她消停了,还有秋姨娘。再不然,奶奶和太妃亲自出手,姨娘还是要万分谨慎才好。” 辛念叹了口气:“难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何况防不胜防。” “日子难过,也还是要过的。姨娘也不必多想,多想无益,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是这样说。”辛念点点头:“行了,你去睡吧,我也睡了。” “是。” 荔枝起身,服侍辛念躺下,然后吹熄烛火,自己也在外间歇下。 这里辛念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撩开床帐,只见正月十五的月光透过窗纸洒了一地,妆出一室清冷。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辛念倚在床头,本是随口念出的一句诗,却不经意间勾动心事。顾长亭的身影浮现心头,她忍不住一笑,自语道:“也不知你这会儿如何?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是否彻夜烦恼?你不知家里这摊子事,也不轻省呢。你那好姨娘害我,我还得想法子保她一命,看你回来如何谢我,若是谢礼差一丁点儿,我可不依……” 如此自言自语将顾长亭挤兑了一顿,方觉心情舒畅,重又躺下,不一会儿便悄然入梦。 第二天正月十六,因为快四更天才睡着,所以辛念起得稍晚一些。收拾停当用过早饭,古姨娘便带着顾玉晨过来了,接着秦姨娘和顾云湘也都过来说话,暖阁内一下子热闹起来。 那边几个丫头带着孩子们在一处玩耍,这里几个大人便议论着凤姨娘的事,古姨娘对辛念笑道:“府里人人都说你厉害,却不知你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比如凤姨娘这事,换作别人,怎么就肯救她呢?你偏偏想到了这么个主意。” “可不是。”秦姨娘也在旁边点头:“不是真心要救,也想不出这办法来,若不叫这个主意,老祖宗也没奈何,凤姨娘这一次的确是罪不可恕。” 顾云湘慢条斯理喝着茶水笑道:“我看这回府里还有谁敢说姨娘心狠手辣?我甚至都觉着你心软了,只是峰哥儿那孩子也确实可惜,真是,都说歹竹出好笋,怎么偏偏让他摊上了那么个糊涂狠毒的娘。” “狠不狠毒,以后她也别想在府里兴风作浪了。”辛念伸个懒腰,笑道:“我这叫一石二鸟,既成全峰哥儿的孝心,又把凤姨娘这个祸害送出府去。” “你可别高兴太早。”古姨娘端起茶杯,笑眯眯道:“如你所说,再过个十年八年,峰哥儿到时出息了,人家说不定就被风风光光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