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了解臣的秉性的。”李行驭不紧不慢道:“倘若不是给表妹面子,臣又怎会只是割她的舌了事?” 他的意思是,要不是看在万慧的面子上,这婢女早就性命不保了。 “原来只是割舌啊。”嘉元帝笑了一声:“那没事,没有舌头也不影响伺候人。 也好叫这婢女长长记性,免得以后祸从口出。” 他说着摆摆手。 立刻有禁军进来,拖着燕子出去了。 燕子见嘉元帝都开口了,那群禁军又杀气腾腾的,顿时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呆呆的任由着那些禁军拖出去了。 既然嘉元帝支持,万慧当然不敢再求饶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燕子被拖出去了。 再侧眸看赵连娍,依旧是平静的样子,似乎是喂饱了小葫芦,她自个儿小口小口细嚼慢咽的吃着东西,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赵连娍风轻云淡的模样,万慧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了,只不过区区一句话,李行驭就割了燕子的舌头,赵连娍在李行驭心里的分量,远比她想象的要更重。 这局该如何破? 嘉元帝放下手里的酒盅,笑道:“今日是接风宴,也是论功行赏宴,李爱卿以为,我该如何赏赐你们这些功臣啊?” “陛下要赏赐臣么?”李行驭抬起眸子:“大可不必。 陛下能给臣的,都已经给了,臣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了。” “你要什么,随时和朕说就是,这个先放在一边。”嘉元帝看向赵廷义几人:“朕说的,是你岳丈和你两位舅兄,还有他们手下的将领。 此番大获全胜,将南元逼到瘴河以南,这是大功,朕要重重赏赐!” 他龙颜大悦,显然对赵廷义等人此次的战果甚是满意。 “陛下,臣等只是尽本分,做了臣的本职,陛下当真过誉了。” 赵廷义可不敢像李行驭那般无礼,和嘉元帝说话还坐着,忙起身推辞。 赵玉樟和赵玉横也跟着起身行礼。 “诸位将领在边关豁出命厮杀,自然该重赏。”李行驭目光掠过赵家三人,口中缓缓道:“还有诸多为国捐躯者,陛下也该提高抚恤金,好生安慰他们的家眷。 至于臣的岳丈一家,臣以为就不必封赏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庆殿都安静下来,赵连娍终于抬起头,看向李行驭。 “哦?”嘉元帝笑起来:“这可是你的岳丈和舅兄,你为何如此说?” “宁王殿下所为,就在赵大将军眼皮子底下。”李行驭手肘搁在膝盖上,慢条斯理的道:“赵大将军没能察觉,是谓失职。若非我去,此番不只是败局,赵大将军和两位小将军只怕是性命都不保。” 他抬着下巴,神态倨傲,目中无人。在场却无人反驳他。 赵连娍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了,父兄没有封赏也好,免得嘉元帝看不惯他们,又起疑心处处防范。做武将,如果不适时而退,最后难得有个好下场。 她垂眸思索着,父亲如今还不算年迈,如果请辞,嘉元帝不见的会放手。 嘉元帝面上的笑意不见了,沉着面孔道:“宁王之事,朕还不曾得空询问,既然如此,就等朕问过宁王之后,再做定夺。” 众臣皆知,宁王通敌,所谋甚大,嘉元帝这是动怒了,文武百官一时都噤若寒蝉,没有人敢触嘉元帝的霉头。 “臣向来耿直,有什么便说什么,宁王殿下所做的事是事实。”李行驭抿了一口酒:“陛下也别不高兴。” 朱曜仪虽然做下了这样的事,但文武百官是不敢轻易提及的,毕竟是皇子,嘉元帝不明确态度,谁敢轻易开口? “朕怎会不高兴?”嘉元帝露出几分笑意:“方才,你连你岳丈和舅兄的赏赐都拦住了,李爱卿忠君之心,朕心里明白。” 李行驭垂眸,面无表情:“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嗯。”嘉元帝颔首,甚是满意:“众卿怎么都不说话?继续奏乐,不必拘礼。” 他一句话,大殿里又热闹起来。 李行驭再看赵连娍,见她已然抱起了小葫芦。 “你去哪?”李行驭下意识便想起身跟上去。 赵连娍预备起身,见他询问又坐正了,微微侧身同他解释道:“夫君,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 她说的是实话,去边关这么久,又是生病又是受伤的,回来一路也是奔波劳累。 她现在只想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李行驭点点头:“去吧。” 赵连娍趁着舞女们上来,无人留意,悄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