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帝皱眉,只因没去参加赵老夫人的寿宴,赵家姐妹就生出不满? 这是何道理? 况且战王妃事出有因,并非故意怠慢,若因为此事就记恨在心,未免过于傲慢偏激,且心胸狭窄。 穆帝想到护国公那句“母亲一向与人为善,从未动过这么大的肝火”,眸光不由暗了暗。 好一个与人为善的老夫人。 孙女受了委屈,竟连缘由都不问就进宫告御状,赵家就是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就护短的家风? “战王妃和宸王妃去得稍微晚些,她们抵达裕王府时,侄女和沈姑娘、姜二姑娘、裕王妃、恒郡王妃、赵姑娘都已经在花厅里坐着聊了一会儿,所以现场发生的事皆是侄女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皇后点头:“我信你。” “两位王妃一到,赵云柔和姜家二姑娘就开始冷言冷语,羞辱讥讽,一人嘲讽战王休妻,说战王妃几日足不出户,待在家里是为了挽回夫君心思;一人说战王妃目中无人,连她家祖母的寿宴都不去。” 皇后面色微沉:“这两人才是肤浅傲慢,如此肆无忌惮地当众羞辱皇族王妃,家里尊长是怎么教的?” 穆帝轻轻阖眼,眉眼染上一层寒霜。 他这几年真是把赵家惯得无法无天了,耳提面命交代几位皇子公主要尊重国公府,却没想到会惯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然后呢?”皇后目光落在谢丹姝面上,继续询问,“战王妃就让人打了她?” “起初没有。”谢丹姝摇头,“战王妃解释说战王受伤,她身为妻子,照顾夫君天经地义。” 皇后轻叹:“战王妃说得没毛病。” “姜家二姑娘开口嘲了两句,被宸王妃及时训斥制止了,赵家姑娘则当场辱骂战王妃是个即将被休弃出门的下堂妇,竟也敢摆出王妃的架子……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不受控制,战王妃说没必要与她逞口舌之快,赵姑娘以下犯上,理该掌嘴。” 皇后一惊:“战王妃真就让人动手了?” “嗯。”谢丹姝点头,随即反问,“姑母觉得战王妃不该动手?” 皇后沉吟片刻:“动手教训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毕竟赵云柔确实以下犯上,战王妃是皇族王妃,难道要当众被人羞辱而无动于衷?那岂不是任人把皇族尊严踩在脚底?” 穆帝点头同意皇后所言。 若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要忍气吞声,皇族尊严何在? 谢丹姝续道:“战王妃也是这么说的,但在场的裕王妃和宸王妃都不这么想,她们觉得赵云柔只是不懂事,战王妃不应该跟她计较,更不该对她动手。” 皇后面色微凝,语气带了几分讥诮:“没想到表面上教养良好的世家贵女们,私底下竟然都是这样相处的。” “所以侄女一直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谢丹姝眉心微皱,“不是逢迎拍马就是攀比成风,遇到不如意的还要冷嘲热讽一番,实在愧对世人对贵女们那些品性高洁的赞美。” “倒也不能这么说。”皇后幽幽一叹,“世家贵女中品行贵重的并不少,不能一杆子打死。” 谢丹姝低头认错:“是,侄女失言。” “以你今日的观察,你觉得宸王妃是真心劝战王妃宽容大度,还是以此为借口,故意为难战王妃?” 谢丹姝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正当她们争执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宸王、裕王和齐世子到了。” 皇后听到这里,才知还有后续:“然后呢?” “宸王跟着指责战王妃,说战王妃不该对赵家孙女动粗,还说皇上一直尊重赵家,倒是齐世子说了几句公道话。” 皇后失笑:“齐世子在边关长大,一向肆无忌惮惯了。” “齐世子说京城规矩不知何时改了,臣女竟敢仗着家族显赫受宠,就敢随意冒犯王妃,若宸王真如此宽容大度,他这个世子以下犯上,宸王是不是也可以原谅他?” 皇后脸色一变:“他真这么说?” “嗯。”谢丹姝点头,随即抿唇,“姑母,姝儿觉得齐世子并无冒犯皇子之意,他只是在反驳宸王的话。” 皇后笑了笑:“齐世子少年心性,一向心直口快,皇上也知道他的脾性,没关系的。” 穆帝沉默地想着,齐锦何止是心直口快,他那张嘴简直能把人活生生气死。 而且与人辩驳句句扣住一个“理”字,让人气得牙痒痒还无法反驳。 谢丹姝嗯了一声,“宸王听了之后,脸色很难看。” 皇后敛了笑意:“所以你看,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都可以事不关己地劝人大度,一旦落到自己身上,他自己也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