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很快结束, 回王府后,萧沐就病倒了。 这病来得突然,却也早有端倪, 他此前淋了大半日;雨又被土石掩埋, 早就寒气入体,不过是靠修为强行撑着, 这具身体才没有垮下来。 回到王府后, 他精神一放松,便病倒了。 府医们忙得团团转, 又是熬药又是扎针, 直到入夜, 萧沐;高热退了,世子院才安静下来。 王妃衣不解带地照看萧沐许久, 终于因为疲惫,在殷离;劝说下离开。 挥退了侍从后, 屋内就只剩下二人。 汤药每四个时辰就要喂一次, 殷离事必躬亲, 不肯假手下人,他将萧沐;后颈枕高,然后一手捏起萧沐;下巴, 迫使对方微微张开唇, 一手将汤药小心翼翼一点点地灌进去。 好在昏迷中;萧沐还有吞咽反应,殷离衣不解带地照顾,喂了几服药后, 萧沐终于退了热, 但脸颊还是泛着病态;潮红, 额间鬓角全是细汗, 浸湿了额发。 且因为发热,那双桃花花瓣一般;唇瓣此时像是被浸了朱砂,在玉白;肤色下红得发艳。 殷离拿帕子给萧沐擦拭唇边药渍,视线不经意落在那唇上,脑海里忽然就涌起那日他们二人被滑坡掩埋,昏迷时;那个吻。 柔软温热;触感仿佛还在唇边残留,雪松;气息恍惚间在鼻尖萦绕,他不自觉伸出拇指轻触萧沐;唇瓣,呼吸一沉,逐渐靠近。 距离近到对方;灼热呼吸喷撒在鼻尖,殷离;心脏也在一呼一吸之间砰砰地跳,脑中一片混乱,一会是萧沐渡气时甘甜;吐息,一会是对方粘了湿发;玉白后颈。 他呼吸渐重,吞咽了一下干燥;嗓子,好想尝一尝,那花瓣是否如记忆中那样柔软香甜,生津解渴。 他;眼底漫上了一层玉色,唇瓣相抵传来温热触感,这触感令他猛然惊觉,瞪大了眼看着近在咫尺;萧沐,对方仍沉睡着,呼吸又沉又平,一无所觉。 殷离连忙撤开。 他在干什么? 他是想亲这病秧子吗?他疯了吧? 仿佛是发现了某个令人震惊;事实,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在猎场中;那一吻,他还可以解释为自己;求生本能,那这回又算是什么? 此时,窗外传来咚地一声响,殷离警惕起身,便听见阿七闷闷;声音:“殿下,是我。” 殷离神色微松,回头瞥一眼萧沐后,翻窗而出。 影卫头低得很沉,“殿下,派去保护怡妃娘娘;人回了信,说娘娘一切都好,上回萧沐;警告似是起了作用,皇后许久没有生事,让殿下不必挂念。” 殷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是之前,可这一回太子几乎被废,皇后未必不会狗急跳墙,拿母妃开刀,你等务必要更小心些。” 阿七应声称是,又道:“陛下说,要扳倒太子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顾及着云家,他不能仅凭刺杀萧沐未遂这一件事就将太子废了。” “为您正名,恢复皇子身份之事,还需您再耐心等待时机。” “我知道。”殷离沉着声音,他又何尝不知,太子一日不倒台,云氏一日不铲除,他便一日无法正名,恢复身份。皇后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皇子;存在威胁太子;地位,尤其是怡妃;孩子。 阿七红着眼睛,抬头看一眼殷离,欲言又止。 殷离察觉他;目光,“你想说什么?” 阿七闭眼深吸口气,“殿下,您别忘了,要恢复身份,还有一人是阻碍......” “你想说……萧沐?” 不论是令他处处掣肘;这世子妃身份,还是要为将来坐稳大位扫清障碍,萧氏都必须铲除。这一点殷离当然知道。 阿七试探问道:“您是不是......不想杀他了?” 殷离睨一眼阿七,若有若无地摩挲了一下指尖,“阿七。” “属下在。”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阿七闻言,匍匐跪倒在地。 “惯得你都敢擅自揣测上意了?” “属下不敢。” 殷离沉着声音:“你只需听命,其余;无需多问。”话落,便拂袖而去。 影卫在黑暗中沉默半晌,悄悄握紧拳,低低了应了声“是”后消失无踪。 殷离回到房内,看着萧沐;睡颜,眸底一片晦暗。 他缓步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抚摸在萧沐脖颈上,那里衣襟微敞,露出小半截锁骨,正随着萧沐;呼吸起伏着。 那脖颈纤细,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拧断,他;拇指轻轻地按在对方跳动;脉搏上,呼吸一沉。 不想杀你......吗? 他把这个问题放在齿间反复咀嚼,不知不觉间,按着脉搏;指间力道越来越重,不消多久,他就能无生无息地要了这病秧子;命。 直到沉睡中;萧沐有些痛苦地皱起了眉,他猛然醒神,触电般松开手指。连呼吸都迟滞了一瞬。 他下不去手。 意识到这一点,殷离先是愣怔了片刻,随后揉了揉额角,压下纷乱;心跳后自嘲般冷笑了一声。 联想到自己;种种举动,先是刺杀行动犹豫不决,后又总是在与萧沐接触时莫名心悸,猎场上不仅一路护送这病秧子,最后还在得知萧沐心里只有剑之后跟一把剑置气。 种种不可理喻;举动最终都只有一个解释。 他可能对这病秧子...... 心头那片始终挥之不去;疑云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认清了自己后,殷离眯眼看着床榻上那人嫣红;唇瓣,眸底闪烁着危险;光芒。 既然如此...... 他闭眼附身下去,在那片嫣红;唇上落下一个印记。 * 萧沐做了个混沌又漫长;梦,梦里追光在他面前被雷劫击中,瞬间分崩离析,化作星点消散,他惊呼了一声:“老婆!” 他被自己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