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日;狩猎只是热身,整个春猎持续;时日不短,得小半个月,于是入夜后,众人先至行宫安顿驻扎。 殷离与萧沐分帐而居,下人们忙着将一应用品搬进帐中,来来往往,忙碌非常。 殷离悄悄退到一处账后;僻静地,确定周遭无人后,低呼一声:“阿七。” 影卫悄然出现,作揖道:“殿下。” “带了多少人?” “十五人,一个时辰前就到了,安插在各营;卫兵里。” “盯紧殷嗣;帐子,有任何动静,回来报我。” 阿七思忖了一会,道:“关于太子,属下确有一事感觉不大对劲。” “什么?” “太子身边;掌事太监一向是刘公公,不知怎么,就在刚刚,太子刚安顿下来就把跟前人全换了。” “哦?”殷离思索了片刻,很快就全想通了,他忽然笑起来,笑得双肩都在抖。 阿七鲜少见到自家殿下笑,至多是暗中守卫时,隔着被解开;屋瓦看见殿下对着萧沐浅浅地笑,如今这样开怀地笑却是从未见过,笑靥如花;殿下把他看呆了。 “殷嗣定以为刘公公是萧沐;奸细。”殷离笑着道:“萧沐这病秧子,三言两语就让他自断一臂。” 殷离缓缓收了笑,目光沉沉,“真是个不容小觑;家伙。” 身旁人没动静,他疑惑看去,问:“还有事?” 阿七匆匆回神,耳根热得发红,垂首道:“还有,我来时,看见礼部张大人鬼鬼祟祟进了太子;帐子。” 礼部? 殷离若有所思,太子;党羽遍布吏部,兵部,户部,礼部这种无实权;清水衙门,殷嗣向来看不上,怎么会突然找上张大人了。 而且刚安顿下来就接连动作,是有什么急事吗? 殷离思来想去,唯有萧沐今日;那两句话,让殷嗣自乱阵脚。 如果他是殷嗣,一旦认为自己被人提前预知了计划,既然怎么做都是被动,那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打个对方措手不及,说不定还有一丝胜算。 殷离果断下令,“抽调些人,看着萧沐。” “是。” * 殷离至夜深是才回到帐子里,不知是不是下人取了床厚棉被,被褥显得鼓鼓囊囊;一大包,正堆在床榻里侧,殷离有点疑惑,却并未多想,换上了寝衣便翻身躺下,刚试图拉扯一下被褥,便觉异常沉重。 他皱了下眉,下意识地加大力道一扯。 被褥拉开了,却从里面滚出一颗毛绒绒;脑袋。 殷离吃了一吓,跳将开来,退至衣架旁,“谁!”他说时手背在身后,伸至挂起;衣衫里,悄悄捏紧了藏在其间;匕首。 那颗毛绒绒脑袋仰起,露出萧沐惺忪;睡眼。 殷离眉心一跳,这病秧子怎么跑他帐子里来了?! 萧沐眨眨眼,忽然裹着被子坐起来,把自己包成了个粽子,“公主?你怎么来了?” 殷离深吸口气,沉沉道:“这是我;帐子。” “嗯?”萧沐看起来颇为惊讶,终于清醒几分。 见殷离穿着寝衣,面色不虞地看着自己,萧沐茫然啊了一声,难不成他搞错了? 他裹着被子赤脚就跑下床榻,直走出帐外,在两个帐子间左看看,右看看,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萧沐愣了,为什么这帐子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来! 殷离看他这神色,竟像是真走错了路。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指着账顶;风向标道:“我;帐子,风向标是红;。” 萧沐顺着他;手指看去,见账顶一个箭矢形状;风向标,现下正刮东南风,箭尾红色一面正朝着二人。 殷离又指了指一旁;另一个帐顶,上面同样;风向标,箭尾涂黄,“你;是黄色;。” 萧沐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多谢公主。”他说完,又想了想,郑重其事给殷离鞠躬致歉:“今日是唐突,多有冒犯。” 殷离愣了愣,心说这病秧子还真不是故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莫名地空了一下,“没关系。”他眸子一转,忽然起了逗弄;心思,勾着唇,言语暧昧地道:“世子,要与我同寝么?” 萧沐一愣,连连摇头,慌张取走了衣衫后又道了好几次歉才回去。 殷离看着他离开;背影,笑意收敛,又沉默了一会,才回到帐中。 夜幕四合,月明星稀。 白日里刮;东南风忽然转了向,殷离账顶;风向标吱呀一声缓缓转动,红色;箭尾翻了个面,露出背面一片鹅黄。 * 翌日清晨,正式;狩猎拉开帷幕。 行宫最高处;看台上,隆景帝心情大好,慷慨激昂地说了些激励将士;豪言壮语。随后便是轰隆隆震耳欲聋;;战鼓与号角声响起,激起周遭林间一片惊鸟,四散而逃。 春猎;重头戏是虎王,早已被放逐至特定区域,虽然最终是以猎物多寡以及捕猎难度来判定输赢,但若捕到虎王能加分不少,甚至可能直接拿下头筹,所以每年春秋狩猎,虎王都是各支队伍争夺;对象。 不断有队伍开始进发,萧沐亦检查了行装,正打算上路时,一名官员笑吟吟走来,冲他作揖道:“世子爷,许久不见。” 萧沐一愣,心说这人是谁? 来人一身朱红官袍,看起来有些面熟,但萧沐愣是想不起来了。 他抱歉问道:“你是?” 那官员一愣,旋即笑呵呵道:“世子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下官张栋之,前年无辜被牵连进一桩军饷案,是世子爷为下官做了证,这才免遭一劫。” 萧沐哦了一声,“有事?” 此时殷离正在整理马鞍,看见这边;动静停下了动作,神色一凝,礼部张大人? 他不就是阿七探到昨日去了太子帐子里;那位? 殷离狐疑眯了眯眼,缓步走了过去,那张栋之本欲说些什么,看见殷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