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那都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南和苏将他的一幅自画像放在其他画作后面,但琳琅满目的人体画依旧让整个画室都充满了西方不合时宜的热情。
收拾好里头以后,梁隅就把梯子搬了过来。南和苏要上前来帮忙,他说:“我自己来就行。”
天气炎热,树木葱郁的思园已经有了蝉鸣,梁隅就穿了个背心,一个宽松的灰色西装裤,穿孔的牛皮腰带露在外面,一头随意扎在裤腰里,愈发显得宽肩窄腰,那么高的梯子,他也轻而易举地就举起来了。
南和苏在门口仰头看着他,恍恍然想到十多年前,家里这些力气活也都是梁隅干,那时候老教授还在,曾夹着
烟幽幽叹息,说:“年轻真好啊。”
他可能也要老了,如今想到孙思变的这句话,心中也隐隐感慨,年轻真好啊。
梁隅索性脱了皮鞋和袜子,光着脚就爬上去了。
南和苏还是有点担心,在下面扶着梯子,仰起头,就看到他宽大的脚掌。
梁隅的脚很大,老教授有些不穿的鞋子想给他,他都穿不下,如今十年过去,他的脚似乎更大了。
他垂下眼,看到梁隅的皮鞋,折痕处已经裂开。
屋檐上没有凉荫,更热,梁隅在房顶修了两天,脖子和手臂都晒出明显的分界线来。
他其实也是皮肤比较白皙的男人。
第二天他把画室修好,下来穿鞋的时候,发现梯子下摆着一双新皮鞋。
他没穿,拎在手里往厨房走,南和苏在做饭,厨房的窗户很大,花树摇曳晃动,南和苏卷着白衬衫的袖子,难得穿了次时髦的现代装,长方形的窗口就像是一幅画。
南和苏抬头。
他提起手里的鞋子。
南和苏问:“试了么?”
“还没。你给我买的?”
南和苏点头说:“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脚,你试试。”
其实肯定是合脚的,南和苏做事都很有计划,当然是看了他鞋子的尺码才买的。
他说:“我去洗个脚。”
不但去洗了脚,还换了一双新袜子,穿着过来给南和苏看。
他站在窗外的青石板上:“很合适。”
南和苏笑了一下,转身去揭锅盖,白色的水雾瞬间从窗口弥漫出来,腾腾的翻滚。
晚上的时候,南和苏把老教授留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有些衣服都还很新,有的甚至都没有穿过,这年头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了,他挑了几件,让梁隅去试。
老教授身量也是比较高的,有些衣服比较宽松,梁隅穿上刚刚好。
人靠衣裳马靠鞍,梁隅穿上新的西装,恍若换了个人一样。
南和苏第一次意识到梁隅其实是个很帅的男人。
他见过老教授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小,老教授年轻的时候并不算好看,但有文化人独有的气质。同样的衣服穿在梁隅身上,看起来却完全不一样。
梁隅更加挺拔,身形要精壮一些,身上少了知识分子的儒雅,多了几分世俗和男子气概。
有那么一段时间,穿上老教授旧衣服的梁隅,觉得自己似乎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在慢慢取代他。
他有些许的雀跃,兴奋,又有些许迷惘怅然,有时候路过正堂,看到老教授的遗像,会为自己心中隐秘的情意感到羞愧,但单身男人对美丽未亡人的觊觎是没有办法停止的,何况南和苏对他这么好,给了他一个家,他又那样美,是他青春时代就幻想和崇仰的美神。
但老教授常穿的几套旧衣服,他知道南和苏依旧放在他床头的柜子里。正厅的墙上,一直挂着老教授的遗像。这个逝去的老人却一直横亘
在他们中间(),是永远都跨不去的一道墙。他注定一辈子只能默默趴在墙上▍()_[((),看墙内芬芳的春景。
日子好像一直就这样过下去了。
直到有一天,一场暴风雨席卷了京州。
那是京州少有的一场暴风雨,一开始只是刮风,风很大,呼呼地响。思园树木多,夏天的时候尤其葱郁,暴风雨来的时候更可怕,满院子都是树枝折断的声音,梁隅坐在他房间里,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南和苏。
就在这时候,家里突然停电了。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哗哗啦啦的雨点子落下来。
梁隅赶紧点了油灯从房间出来,他提着煤油灯穿过走廊,树枝被风吹的摩擦着玻璃次次地响。雨刚开始下,气温还没降下来,满世界都是泥土和花木温热的气息。狂风夹杂着树叶飘进来,吹的他手里的煤油灯都一直摇晃个不停。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色的,只有恐怖的树影晃动,他知道南和苏怕黑,快步跑到南和苏的房间,却发现南和苏根本不在房间里。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恐慌,好像黑暗里有怪物把他美丽的师母偷走了。
他喘着气从他卧室出来,在狂风里朝四周看,忽然瞥见了画室的一点亮光。
他快步跑了过去,喊道:“南和苏!”
南和苏提着油灯回头,油灯被窗口的风吹的晃动起来,他脸上的光影也跟着晃动:“窗户破了。”
窗户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