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宁之前订的票,是凌晨3点钟的卧铺。 她平常也不坐卧铺,只因这次与小帅同行,她才多花钱买了票。 来到火车站,晓宁昏昏沉沉,把之前的卧铺票退了,改成了硬座。 硬座有下午4点和晚上10点的,售票员问她买哪个班次,晓宁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在售票员的催促下,买了晚上10点的。 她心里还存有一丝希望,希望小帅能在10点前赶来,不为别的,可能就为见最后一面,随便说些什么都好。 她甚至在心里一遍遍盘算,真见到小帅,她就劝小帅去金海。这么好的机会,沈蕾也不错,一定要好好珍惜。 好舍不得啊,晓宁在候车室里,把头埋在行李上,黯然神伤。 那是她第一次,内心直视自己的家庭,痛恨自己的家庭。她知道痛恨家庭是不对的,可她控制不住,她知道自己的父母,重男轻女,太贪婪了…… 她也恨自己,人是不能犯错的,尤其像她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 一旦犯了错,就是万劫深渊,不被世俗所接纳,任何人都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她指指画画。尤其给她带来过伤害的苏哲,更是对她没有任何尊重可言。 极致的痛苦,带来极致的幻想。 也许只有美好的幻想,才能减轻、甚至麻痹此刻的心痛。 她幻想自己虽出身在普通家庭,但却拥有明事理的父母、爱护自己的哥哥。 她要是在这样的家庭里,当初就不会上苏哲的当,不会按照父母的意愿,去幼稚地执行命令,去傍一个金龟婿。 可幻想,是这世上最昂贵的奢侈品,它不会实现,永远都不会。 小帅跟报社的老同学,一直喝到下午2点半。晕晕乎乎的,最后怎么回的宿舍,他都不知道。 傍晚5点半的时候,兆鹏又来了电话,让小帅去书馆门前集合,晚上台里的聚餐,曹老师也去。 睡了仨小时,小帅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他忘了车票的事,他只知道这次去云港,有晓宁一起同行。 晓宁心思细腻、考虑周到,真要出发的话,晓宁肯定会给他打电话。 正因为他放心晓宁办事,所以才在大学最后的日子里,放纵了一下自己。 晚上又开始喝,老曹带头喝。小帅作为前台长,不少人给他敬酒,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他依旧喝了不少。 时间来到夜里九点半,小帅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在车站里。 晓宁有好几次,都抑制不住冲动,想给小帅去个电话。 可手机攥出了汗,却依旧没能打出去。 苏哲有些事情,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小帅跟她去了云港,未必能有好的发展;但是去金海的话,却是康庄大道。 9点50分开始检票,晓宁拖着行李,故意排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那时候,她好希望这是春运期间,检票队伍要排成好几条长龙。这样她就能慢一点、再慢一点,也许还能再见小帅一面。 可不是春运,连暑假都还没到,乘坐这趟班列的人,满打满算就十几个。 没到3分钟,晓宁就已经到了检票口,可候车大厅,却依旧寂静如初,没有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 她检了票、上了车,车门关闭了,火车缓缓开动,路灯一盏盏向后移。长长的站台消失在了远处,晓宁这才意识到,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抖着手,泪流满面,删除了跟小帅的一切联系方式。然后把电话关机,就那么呆滞地看着车窗上,自己那狼狈的脸庞。 是的,不要为我浪费时间,因为我不值得。 去金海吧,你有能力、人也好,要是再有贵人相助,将来前途无量。 只要你过得好,一切就都好了。作为相濡以沫的知己,真的好希望你能出人头地、活出自己的光彩。 但我不会忘记你说的话。你说如果一个人,连“努力改变自己”都需要怀疑,连“用双手去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都是错的话,那这个人大概是没救了。 小帅,谢谢你救了我! 是你帮助我,最大限度地矫正了人生的追求和方向。 第二天,小帅一觉睡到10点钟才起床,虽然酒醒了,但脑袋阵阵疼。 他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先翻开钱包,看了看车票。 车票是6月2号夜里的,时间还早,出发来得及。 把车票收好,他拍着胀痛的脑袋下床,去洗漱间洗了头、刷了牙。 然后回来,又把该收拾的行李,简单装了一下。 随后他出了门,一边往